柳湘盈也满是坚定,却蹙了蹙眉尖,“只是不知齐夫人祖籍何处,家在哪里,否则也能更准确些。”
崔卉道:“这不难。齐氏是京城人士,早年随父母到南方居住,回来省亲时,萧小侯爷一见钟情,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崔卉又说了许多平日里齐氏的传闻。
说是传闻,难辩真假,柳湘盈都一一记下,直到崔卉说得口干,才缓了缓。
见柳湘盈听完,事无巨细地跟身边人交代,无一不尽心仔细,十分妥帖。
两人第一次见面便是她安排的百日宴,崔卉知道她的能力,真心实意地感慨道:“谢家二房有个你,当真是不错。”
“不过是有些管家的本事。”柳湘盈不甚在意,“总不能让娘和大伯哥操心,当个甩手掌柜,我也算二房的人。”
除了柳湘盈,的确没什么管家的人。娄氏的病这半年几乎没什么气色,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年的事了。
大丧后守孝叁年,谢远岫又是官身,到时无论是仕途,还是婚事都会受到影响。谢远岫不是傻子,他官途还长远,不会任由自己到那个地步。
经此一役,崔卉十分信任柳湘盈,她将在街上碰见谢远岫心上人的事情告诉她,让她尽快最好准备。
崔卉说:“小门小户的女子,我看着也良善,不知道日后如何,但你知道总没坏处,到时候如何应对全看你。”
柳湘盈道了谢。
崔卉走后,她又在檐下站了许久,站到手指冰寒,脊背发凉。
她仰头看了眼,暗淡的光线越过灰黑的屋脊,将瓦片衡量都染成纯正的黑色。
她站在原地等了等,觉得不会有一张稚嫩的脸蛋再从某个角落探出,殷切期待地看向她了。
她望着檐角,仰得脖子酸疼,眼角发酸,滚烫的湿润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耳边却仿佛听到了瓦片碎裂的声音。
——
陆匀音守在秋澜苑门口,一见到柳湘盈便快步上前。
她面色有些白,但嘴唇红润,身上也是暖的,没被冻着。
银环奉上热茶,便到外间守门。柳湘盈让绪兰点上炭火。
夜里天寒,又是外间,点上炭火才是刚刚正好的温度。
柳湘盈两掌相贴,掌心贴着茶杯取暖,“找我做什么?”
陆匀音开门见山:“沅哥儿是我的孩子。”
柳湘盈垂眸,“小满是远宵的孩子,他是我的夫君。”
“你还认他是夫君?”陆匀音冷笑,眉目间恨意凛然,“还以为你把持着二房中馈,早就不认什么夫妻情分了。”
柳湘盈没心情跟她聊死人,她站了一天,肚腹空空,也没力气跟她周旋,直接道:“如果是为了沅哥儿的事,你找我、找老夫人都没用,这件事是她首肯的。即便你之后进门,一个外室的母亲,你让沅哥儿以后怎么办。”
陆匀音面孔绷紧了,心里仿佛千万根针扎似的,真相鲜血淋漓,她一个字都没法反驳。
柳湘盈说得没错,陆匀音更不愿意委屈自己的孩子,只想给他最好的。
陆匀音死死咬住唇,许久后开口声音有些哑,“我听说晏学士打算在京中长住?”
柳湘盈点了点头,“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愿意走动,我送了他几个人,在京中也能吃到家乡的味道。日后若是倦了,收几个弟子也有可能。”
陆匀音眼角湿润,缓缓地笑了,“是吗?那也不错。”
她缓缓扭过头,“那天在别院看见我,你在想什么?”
几个月前的事情,柳湘盈有些回忆不起来,只记得所有情绪充斥着胸腔,几乎要将她撕裂。
之后种种,说不清楚是冲动还是畏缩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