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赵懿懿对此一无所知,哪知道该问什么?倒也有女官为搏前程主动投诚,大多品阶不够,所知晓的东西也不够多。磕磕绊绊这么久,她才勉强摸着些门道。为操持太后寿宴,一些不必要的宫务已经落下好几日了,因此今日颇费了些工夫。待到全部处理完,已临近晌午。正要用膳之时,太后身边的程女官提着食盒,踏入椒房殿中。她打开食盒,从中取出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轻声道:“娘娘,这是太后娘娘为您准备的补汤,趁热食用最好不过了。”赵懿懿看了过去,里头的内容与昨日别无二致。暗自叹了口气,想着太后应当是上了瘾,这几日都不会放弃这事了。她唇边漾起一抹笑意,同太后道过谢,伸手端起那碗补汤,稍稍搅拌过后,舀了一小勺出来。那女官得了太后吩咐,是要瞧见皇后用了汤才行的,见赵懿懿端起来饮了两口,便回去复命去了。这汤里头的名贵珍品虽多,亦是大补之物,可味道着实算不得好,赵懿懿几乎是皱着眉头饮了半碗,又喝了几口茶才压住。口中泛着汤里的涩,一桌子膳食变得没滋没味的,只草草用了些。赵懿懿揉着眉心,起身吩咐道:“给我拿些蜜饯来吧,我难受的很。”今儿事情不多,日头也不错,赵懿懿便叫人将库房里头,那些闷了一冬日的东西拿出来晒一晒。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掌灯时分。想着早晨顾祯曾说过的话,赵懿懿虽待在书房里,却特意吩咐了宫侍,叫留着寝殿和庭院里的灯。赵懿懿每日晚间会做的事不同,今日本该轮到调香的,然昨日刚被他嫌弃过,怕触景深情,便不大敢碰那香料,改为了弹琴。十来岁开始,她的琴艺是祖父亲自教的,然祖父事忙,只教了她一两年就再没空闲了。赵懿懿却没停下,自个一直练了下来,钻研了不少琴谱。调好音后,指尖轻轻拨动琴弦,潺潺琴音便从书阁内传出,令人心旷神怡。赵懿懿奏过几曲,恰是月上中天。她朝着窗外看了眼,静候片刻,仍未听到顾祯到来的动静。她不由想着,是政事太忙了吗?都这个时辰了,他若是来了定然觉得疲乏,说不定会想听她弹琴。是鸥鹭忘机,还是平沙落雁呢?又过了许久,仍然没有声响,赵懿懿心中有些忐忑,琴曲也逐渐失了章法。直至门扉被敲响,随着来人步入,她亦是猛地站了起来,竭力掩盖自个颤抖的声音,尽量平静地问:“怎么了?”云竹忽而有些不敢看皇后,在她一寸寸将要熄灭的眸光中,轻声说:“娘娘,紫宸殿……熄灯了。”作者有话说:顾祯:问问,我名字什么意思?“提醒你谨守贞德!”顾祯:那……偏旁呢?“穿件衣服把你!”顾祯:这不是衣字旁,是示字旁!“提醒你再不守贞德就没了!”终于放假啦!_梅花汤饼书阁并不明亮,从敞开的门扉处,赵懿懿只能瞥见一道朦胧的身影。耳中响起一阵嗡鸣声,她浑身失了力道,倏地跌坐回圈椅上。耳鸣声久久不曾散去,身子僵了好半晌,才有了血液渐渐恢复流动的感觉,赵懿懿喃喃道:“熄灯了?什么时候?”外面风声呜咽,透过一点烛火亮光,云竹瞧见了皇后那张苍白的脸,启唇低声道:“是两刻钟前熄的。”紫宸殿离得不算远,站在肃章门外朝远处眺望,能瞥见紫宸殿的一点儿檐角。两刻钟前就隐约瞧见了,担心空欢喜一场,一直等到现在,发觉陛下没有往椒房殿来的迹象,才敢入内禀报。赵懿懿实在是难受,想哭却又哭不出来,鼻子眼睛一块儿给塞住了,好半晌才说:“既然陛下都歇下了,那咱们也回去安置吧。”自用过晚膳起她就开始等,她等了好久好久,等到月上中天,等来了他已经歇下的消息。云竹柔声劝慰道:“应当是今日政事忙,陛下才匆匆在紫宸殿安寝了。”“嗯。”赵懿懿垂眸应了一声,却又想着,他每日的事情这样多,或许是忘了吧?尽力想说一声不要在意,心口却传来细细密密的钝痛,也不知是心疼自个,还是心疼他。直至换了身寝衣躺在榻上,闻着帐中银香囊散发出的几缕清香,赵懿懿仍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一直盯着帐顶出神。蜷着身子躺在床榻里侧软衾上,一直蓄而不发的眼泪毫无征兆流了下来,沾湿了软枕外的一层织锦。其实这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完全不值得她这样难过的,只是连续几日的事儿交织在一块,叫她情绪上有些绷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