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那床琴上。
他知道自己很喜欢这种乐器,并且很想要一床属于自己的。可自从上次问过之后,赵舒权没有给过他回复,他也拉不下脸去催问,便就这么不了了之。
学会用搜索引擎之后,他也试过自己去网上搜索“古琴的价格”,得出的搜索结果超乎他预期,有的竟然只要几百元。他觉得这个价格过于便宜,不像是能买到什么好东西的样子,也不了了之了。
赵舒权工作繁忙,自己也要专注于影视表演的学习,他不好意思为了一点小小的个人爱好纠缠不休,玩物丧志影响正事。
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见不时有人拿手机给店员看过之后走进活动区,找空位子坐下等候,便也走上去询问。
店员告诉他,今天书店举行新书签售活动,请了琴师来表演古风曲目。
他顺着店员的指引,看到会场中整齐码放的新书,是关于汉代和卫朝士人生活的,不由地兴趣更浓,便询问店员:“要怎么做才能进去参加活动?”
店员回答:“只要是我们书店的会员,您现在马上申请一下就能报名参加。请问您是会员吗?”
“不是。”曹瑞第一次进这家书店,这个问题想都不用想。
他对店员微微一笑:“能请您帮我看看应该怎么注册吗?”
连锁网红书店的店员本来就不吝于帮助客人,见曹瑞态度亲和更是乐于帮忙,在一番客套后接过他的手机操作了一下,向他确认:“赵舒权先生对吗?我们的会员是免费注册的,已经帮您注册并预约了今天的活动,您现在就可以入场了。”
曹瑞微微惊讶:“赵舒权?你是说……我?”
店员也很惊讶:“不是您的身份信息吗?我们的系统是实名注册的,我调用了您的微信绑定手机和身份信息。”
曹瑞沉默片刻,点了下头:“对,没错,是我。”
向店员道了谢,他走进活动区域,在最靠近古琴的那排座位中找了个空位坐下,手里仍然端着不断冷凝流水的冰咖啡,内心却如同煮沸的炖锅一样翻滚。
原来自己的手机和微信,一直以来用的都是赵舒权的名义。
难怪告诉崔文翰自己有了手机和微信时,对方当时的表情那么微妙,像是惊讶,又像是欲言又止。
那么,想必手机支付关联的银行卡,也是赵舒权名下的吧?这样一来岂不是说,自己这些天来花的每一分钱,以为是自己出的,其实也都是从那人账户中划走的?
可恶,到头来自己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那人还是无处不在。自己根本没有“独立”。
白皙修长的手指忍不住用力,轻轻捏动装咖啡的塑料杯,发出轻微的咔咔声。
曹瑞感到有点生气。起初他以为自己在气赵舒权无孔不入的存在,渐渐却发现他更气的是享受了对方的照顾却假装不知的自己。
他想到其实崔文翰早就跟说起过,没有身份证,也因为查不到户籍资料而无法补办临时身份证,他在现代社会中几乎寸步难行。
无法买车票和机票,无法使用手机,也就无法通过手机关联注册各种软件,无法在银行开户,也无法租房。
找不回身份,他一辈子只能过“黑户”的生活。
在赵舒权出现之前,他也确实过得很艰难,随时可能因为走投无路而不得不求助警方,被送去流浪人员收容站,当做身份不明的流浪汉处理。
可是赵舒权出现之后,他却再也不用担心那些事。
他不仅没有做点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感谢对方,反而怀疑对方居心不良,更因为自己的不谨慎给对方添了那么大的麻烦,怎么看都有点……
他想起自己先前接连拒接了电话和语音,更是有点无地自容。
他实在不该先入为主,把人都想成汪宇飞和他的幕后金主那样,金|钱|肉|欲、互相交换、各取所需。
他拿出手机,想着是不是趁活动还没开始给赵舒权打个语音,却发现几个工作人员好像在焦急地商量着什么,一个文质彬彬、穿西装戴眼镜的男子满脸无奈。
他的座位最为靠近他们,通过几人的对话拼凑出一个信息——请来弹奏古琴的演奏者突然出了意外状况,无论如何都无法赶来表演。
他起身走上前去,对着那名文质彬彬的男子毛遂自荐:“我会弹奏古琴。您愿意由我代替琴师为您演奏么?”
、你这样不行
感谢网红书店的热度,手机定位精准地显示出书店的名称,让赵舒权几乎不费吹灰之力锁定了曹瑞的位置。
张方把车子熄火,愠怒地问赵舒权:“你看,人家小曹只是去逛个书店,你差点把我医院拆了。你现在这么大咧咧跑进去找人,人家不是烦死你了?难怪人家不愿再住在你家!”
赵舒权无法反驳,盯着手机纳闷曹瑞跑到书店来干什么?真的只是逛书店?
张方重重一拍方向盘:“你这叫‘爹味儿’!听说过没?年轻人都不喜欢的!”
说完他自己一声惊呼:“我都还忘了!小曹才十八九,你都二十七了!你是不是老牛梦想吃嫩草啊老赵?”
赵舒权瞪了老同学一眼,开门、下车、摔车门,一气呵成。
胳膊被一把拉住,张方连滚带爬追上来:“你等等老赵。别这么进去找人,真的会被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