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西桐别开?眼?,不敢只?去看任东的眼?睛,她的喉咙发涩,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又觉得苍白无力。
任东再次仰头看向天空,天高云淡,天气疏朗,他似在安慰徐西桐,语气不抱怨不憎恨,看似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话?语里却透着认真:
“中华少年?,顶天立地当自强;
故今日责任不在他人,全在我少年?。”
任东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抱怨不憎恨,反而在逆境中认真努力地生活。北觉的寒冷风雪和粗粝的风沙日日浇灌,筑成了?少年?筋骨的坚硬,为他人遮挡风雨的臂膀。
正直,责任,善良都是他。
徐西桐低着头没有说?话?,一滴眼?泪无声地融进草地上,而今,她终于了?解任东的全部,明白他为什么变了?一个人,成为了?人人口中的流氓,也理解了?他当初为什么排斥跟她相认。
“走吧。”任东起身?,伸手?摸了?摸徐西桐的发顶。
两个人一起把任向林送回家,任向林甜甜地冲徐西桐招手?:“姐姐再见!”
徐西桐也笑着跟他挥手?,任华林转身?仰头看着任东,说?道:“哥,你?要不要进去看下爸妈。”
“不进去了?,好好学习。”任东抬手?捏了?一下小鬼的脸。他说?完自己都觉得好笑,一个社?会的渣滓竟然说?出?好好学习这种话?。
“长大了?别学我。”任东拍了?拍他的脸,示意他进去。
两人在公交车等车来,北觉的房子很老旧,加上环境得不到治理,整座小城也看起来灰扑扑的,天蓝的次数总是少于天灰的次数,就连站台也脏兮兮的。
徐西桐站在一边,扯了?扯任东的袖子,男生略微俯下身?,低下脖颈,下意识地问道:“嗯?”
“任东,我以后想去看你?拳击比赛,想认识你?的朋友,”徐西桐掰着手?指一件一件地说?道,仰头看他的时候,那双冷清的眼?睛是有温度的,“偶尔,你?也可以依靠我。”
“还有,你?不能拒绝我。”徐西桐连忙补道。
“好。”
你喜欢火吗?
整个寒假,北方?都是暴雪不断,北觉更是暴雪积高达到50厘米,走到哪都是漫无目的?白茫茫一片,不过因为临近过年,街上的?人和车辆越来越多,各大煤矿和采石厂大门前挂起了大红灯笼,像是冷兵器时代注入的?亮色,寒冬里的工业小城忽然鲜活起来。
晚上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陈羽洁爸爸忽然想起什么对她说:“我们厂领导知道你是搞体育的?,说他姐夫家有个孩子正?在?学羽毛球,你寒假没事干就去县文体中心教教人孩子,他姐夫好像是北觉什么粮食局的局长,你可要多照看着人家孩子。”
陈羽洁正吃着青椒忽然被呛到,猛灌了一口水,低头闷声说:“我不去,要拍马屁你自己去。”
“叫你去你就去!还顶嘴!”陈父语气暴躁,摔了筷子。
陈母拍了拍陈父的?手,说道:“你少吓唬孩子。”
说完陈母夹了一块肉到陈羽洁碗里,好言劝了她几声。陈羽洁耐不住父母的?轮番上阵劝导,只得答应。
下午两点,陈羽洁换上一身运动服,外面套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随意用手指耙了一下头发,带上雷锋帽和护脸,把自己裹得相当臃肿就出门了。
文?体中心建在?老?城区,陈羽洁背着球拍走上坡来到正?中心那栋最有年份感的?建筑大楼前,旁边是老?旧的?居民楼,人烟稀少,乌鸦飞过低矮的?天空发出叫声,拐角处有一个广场,生锈的?铁围栏外面杂草丛生,已经干枯一片。
岗亭的?保安让她签好字才?肯放她进?去,陈羽洁来到二楼,因为天太冷了,她走路不断喘着气,看见不远处有人在?等她,便快速摘了帽子还有护脸走过去。对方?穿着一件衣料上等的?羊绒大衣,领着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站在?那等她。
陈羽洁同他们打招呼和作自我介绍,女人热情地回应。县文?体中心一般都不对外开放,除非于县级以上的?比赛,穿羊绒大衣的?女人随后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竟然有人上来开门。
“小静就交给你啦。”
“好,您放心。”陈羽洁笑道。
两人一同走进?羽毛球馆,陈羽洁拉了一筐羽毛球在?身边,她发球给小静,当起了小孩的?自动人形接球器。
她在?接球中观察小静的?发力姿势,中间?会提出来纠正?她。小静有点娇脾气,但很?快克服。
陈羽洁陪她打了一下午的?羽毛球,最终两个人大汗淋漓地并肩靠在?墙上休息。
“姐姐,你挺厉害的?。”小静夸道。
“当然啦,我可是专业的?,”陈羽洁毫不自谦,她侧过身子拿着纸巾擦小姑娘鼻尖上的?汗珠,问道,“一会儿你妈来接你吗?”
“不是哦,是我哥哥。”一缕头垂到眼角弄得有些不舒服,小静胡乱擦了一下。
倏忽,小静的?眼睛亮了一下,她奋力冲门口招手,说道:“看,我哥哥来了。”
陈羽洁看过去,门口站了个高高瘦瘦的?男生,穿着一件黑色的?棒球服,袖口是奶白色,模样清俊,散发着卓尔不凡的?气质。
她心口紧了一下,喉咙发干,不知道该说什么。有那么一瞬间?恨自己穿得那么臃肿,头发也没怎么梳,不如趁现在?去厕所脱掉一件衣服?但想想还是算了,他未必会因此?多看自己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