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霏苒见了挺心酸的。
她宁愿王莉芳长了一身的反骨,没这麽艰辛地把她拉扯大,也不愿看到她被驯化成任劳任怨、贤良恭俭的家庭妇女。
王莉芳是真心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好,来看一眼,还超出预期地见到了外孙,心里高兴极了,藏不住的喜悦溢出脸颊。
池霏苒原本早已麻木的心再次震颤起来。
她说不出一句话。
这就是中国人信奉血脉相连的吧。
真的挺神奇的。
商庆之和王莉芳没过多久也都走了。
他们是走了,池霏苒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
她想她和霍祈安结婚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
她能从霍祈安那里感受到真实,从其他人那里感受到的都是现实。
霍祈安的房子给她营造出了温馨家庭的幸福,冥冥中传承着中国独有的家文化。他为她构建的是在当代全国统一的规範下,普适、大衆、常见,以至于令人感到无比熟悉和亲切的环境。
这种庸俗而死板的生存方式会给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以安全感。
玄幻离谱的事情每天都在她身边发生,蚕食着她的灵魂。她要经历惊心动魄的挑战,总是需要吸食一些能量来供养自己的精神的。
王莉芳离开了,她也从无形的枷锁中挣脱出来了。
她不用再高呼她要自由,她就是自由的。
只不过自由后所有风险都要自己承担了。
霍祈安于她,不过是锦上添花,她却无法离开他。
他是她的归宿。
人在精神状态不好的时候睡觉是最管用的,趁着育儿嫂还在家里,能帮忙照顾孩子,池霏苒暂且休息了一下。
躺下后,她睁着眼慵懒地盯着育儿嫂哄孩子睡觉。
孩子哭起来很吵,吵得人头皮发麻。
出于母性的自我屏蔽,她是不觉得自己的孩子吵的。
但是今天商崇砚的儿子来家里,从进门开始,她就觉得整间房都充斥着高分贝的噪音。
她忽然觉得现在住的大平层一点隔音效果和隐私都没有,或许还是得买一套三居室起步的房。
但她又担心换了有墙的房,视野範围和可监听区域缩小,一刻都不能离开有孩子的房间。现在这样,她至少能稍微离孩子远一点,多一点属于自己的活动空间。
她昏昏沉沉地想:她喜欢孩子吗?能够给孩子胜于自己的爱吗?可以心平气和地陪伴孩子成长吗?将来孩子长大以后能接受她生他的目的不纯粹吗?
好像考虑得太深远了,这些都不是一时半刻能得到答案的。
就算她不再想孩子的问题了,思绪也没有收回来,转而思考起了社会矛盾和司法体制中仍然存在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