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绿色的药雾宛若迷梦一般,于茂密树林中勾勒出一道道起起伏伏的江山风雨,沾染上人的皮肤,冰冰凉凉,沁得人心都有些发疼。
“埋葬一切……”法海静静思索这四个字,忽然想到,在自己看到的那片幻境之中,孤绝站在黑木崖之上的“东方不败”,红袖映血,斑驳过“泽被苍生”的白玉牌楼,身侧跪拜了千万虔诚的教徒,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可那些教徒不知道,被他们奉若神明的人已经心冷若冰。
——何其的相似,时间万事,不问对错,只在乎实力。实力堪比神明,自身便成为神明,可是,再无对错,再无善恶,不需再去分辨,也就不再需要这颗心。
东方不败晃着衣袖,一杯酒直灌如喉,淡宛若不经意地发问:“姜辰,你打算怎么做?”
姜辰却摇了摇头,笑道:“你说要逼我,那我怎么能告诉你?这就像一场赌局,还没下完注,我不可能先自己揭开赌盅——但是,你可以猜。”
“那我就猜了……”东方不败玩转着酒杯的手忽然停住,似笑非笑,“我可不可以问你,你为什么要把我们留在山谷里?尤其是,那小猫和小老鼠,你竟然也留下了。”
“哈哈哈……你自己猜吧……”
……
白府,玉雪般的石阶之上竟然盘亘着丝丝的,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入荷花池,将那亭亭玉立的白莲染得宛若沁了血色一般,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危险之极。
白素贞素手婉转,于婉约处锋芒毕露,雪白的剑锋直指向前,漂亮的眼眸闪着冷冽的光芒:“还不快滚!”
被寒剑指着之人,一身道袍,看得出很年轻,但五官极为扭曲,正痛苦地捂着被深深割开、颤抖不已的右手手腕,鲜血缓缓流下,染红了跌落身边的桃木剑。
“你、你,你竟然废了我的修为……”青年道士死死咬着牙,恨意尽显——白素贞一剑切断了他的经脉,他的修为废了,彻底废了!
“善恶不分,是非不辨,修为再高也只能为祸人间!”小青拍打着蛇尾,凶悍地叉腰大叫,“还不给我滚,再敢纠缠,别怪我姐姐剑下无情!”
“你、你们……”粗壮的蛇尾扫起一片凌厉的疾风,宛若剑气,青年道士惊慌失措,转脸便逃,临走时却还不忘恨恨地抛下一句,“你们等着,等我取得药王的宝藏,必来找你们讨回今日之耻!”
“哼,手下败将!”道士刚刚出门,小青就一甩尾巴,斑驳的木门死死关上,遮住了满园猩红的血气。
白素贞缓缓收剑,一扬素纱,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而降,清亮的雨滴冲刷着玉阶、石桥,清洗着这片骇人的血色,荷花池中落着点点小坑,可爱的很。白素贞转脸见小青还噼里啪啦地在院子中玩水,不禁摇头笑着:“快进来吧,小心着凉。”
“我才不怕呢!”小青欢乐地在雨帘中转着圈圈,玩转着额发,却又忽然停住,蹙着尖尖的眉梢,“姐姐,这些天找麻烦的人好多啊!到底怎么回事?”
“我只知道,他们是来此争抢五百年前药王留下的‘宝藏’,僧多粥少,宝藏没找到,他们自己就先打了起来……”白素贞嘲笑地挑了挑唇角,“而且,为了增强法力,他们一个个的,早就看上了我们的内丹。”
“……都是混蛋,混蛋!”小青的脸儿皱得跟包子似的,愤愤然拍水,“闹牛妖的时候他们不来,闹瘟疫的时候他们也装死,好了,现在有宝藏了,一个个都冒头了!”
“人哪,就是这样。”白素贞忽然转头,眸光清淡,看向屋檐下的木笼,“婉儿,你知不知道,药王的‘宝藏’到底是什么?”
刚刚目睹一场大战,小白雀被吓得脑袋都埋进了翅膀里,蹭来蹭去,羽毛松松软软的,小小声嘀咕:“他哪有什么宝藏啊!他走的时候连药王谷都烧了……不过,师父还在山谷里,师父,你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啊!”
临安官衙——
包拯正带着公孙策正在给另一位钦差“接风”——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庞太师,庞吉。
襄阳王谋反,庞太师因为“告密有功”,也被赵祯封赏。可是,满朝文武,包括赵祯自己都心知肚明:若说庞太师真的跟襄阳王一点关系都没有,鬼都不信!
襄阳王伏诛之后,为了避嫌,庞吉连着数月称病,但是广散家财,援助各地的水患、旱灾……总之,特殊时期,未免惹怒皇上,庞吉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临安瘟疫,庞吉也托人捎来了大量钱物,可是没想到王朝马汉到了码头之后,接到的不仅是大批钱物,还有微服而来的庞太师本人!
心知来者不善,包拯和公孙策打起了十足的精神应付,可是回到官衙还没客套几句,庞吉就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干脆利落地说明了来意:“包拯,老夫此次前来,只为一件事——据说临安郊外的山谷中藏有宝物,可有此事?”
“宝物?”包拯和公孙策心中一凛——这几天,临安城忽然出现了许多陌生的道士、和尚、修士,鬼鬼祟祟,他们好不容易打探出来,这些人都是冲着“药王的宝藏”来的。
庞吉见两人不说话,冷笑一声,继续道:“据说这样宝物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临安郊外本是一个荒谷,可是一夕之间生机勃勃,可有此事?”
“太师,确有此事。”包拯紧紧皱眉,“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有宝物。”据茜草姑娘说,这是药王苏醒,百草复苏。可是怪力乱神之事实在太匪夷所思,且包拯也并未亲眼见过所谓的“药王”……说实话,他依然对此存有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