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秀发,在他手中变成了绞好的一条绸缎,又细又软。
元若枝视线被遮挡住,根本看不清聂延璋的手法,她有点着急:“殿下,您到底会不会?”
可别给她梳得难看了,叫人看见了,她怎么说呢?
“会。”
聂延璋垂眸,替元若枝把落下来的那一绺头发,重新绕上去。
聂延璋的手高举起来,元若枝便能看见他的手势了,瞧那手法,竟然与玉勾一样娴熟,她怀疑太子是不是在东宫天天给宫女梳头……
但这猜想有些滑稽。
元若枝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铜镜面似乎都有了色彩。
聂延璋很容易看见她的笑容,便从铜镜里看着她,问道:“你笑什么?”
元若枝也算是摸清了一些聂延璋的性子,她知道不能逆着他来,不能露出失态的模样,越失态他越兴奋。
也不能欺瞒他。
她就像同朋友说话那般,问道:“殿下瞧着是个会梳头的。”
聂延璋手腕顿了一下,忽而笑开了。
他笑起来就更好看了,像昏暗地里绽放光彩,让人眼前一亮。
他俯身靠近元若枝的鬓发,问道:“你不会以为,孤还给别的女人梳头吧?”
元若枝低头说:“殿下给谁梳头,是殿下的事。”
聂延璋淡笑道:“是星怡。她小的时候很难照顾,有一段时间……她谁都怕,只不怕孤。孤便只能亲自给她梳头,不过也只是勉强梳起来而已。”
元若枝没接着问下去,但她心里极清楚,聂延璋说的有一段时间,是什么时间。
被父亲差点杀死的日子里,聂延璋成了疯子,星怡公主成了傻子。
……若聂延璋也成了傻子,大抵就不会有人百般指责他了。
多少人乐见这一幕啊。
元若枝暗暗吃了一惊,自打聂延璋救了她之后,她似乎总对他“网开一面”。
元若枝失神的功夫里。
聂延璋将一根白玉簪子插在她的髻上。
重重的力量压下来,元若枝才恍然回神,看到了头上那根本不属于她的簪子。
“殿下……”
“别动。今日端午节,孤给你,你就受着吧。那银簪本也不配你。”
元若枝说:“……臣女可没有带东西回赠殿下。”
聂延璋簪完簪子,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慵懒笑道:“孤赏你,你还要回赏孤不成?”
元若枝惶恐一笑:“这自然是不敢的。”
她在太子面前,何谈“回赏”。
白玉簪子一看就是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