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延璋等到元若枝的马车走得没影子了,便去打量王右渠。
他们俩倒是有种默契。
聂延璋审视了王右渠几息。
方才在刑部衙署的时候,他就瞧出来,这位新解元年纪轻轻,但稳重内敛,也是个狠辣的,哪怕对多年好友,报复起来也绝不手软。
此子并非池中之物。
不过池子里的能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天下的龙只姓聂,人尽皆知。
王右渠脸色极淡地冲着他作了个揖。
纵使他知道马车内的人身份贵重,但那人既未暴露身份,作揖便足了礼数。
聂延璋也没什么表示,放下车帘就走了。
硬骨头么好事好事儿。
他又不是没见过,却不知新科解元的骨头,能有几斤几两,禁不禁得住血腥皇权的碾压。
王右渠脸色仍旧波澜不惊。
翌日放榜。
整个皇城内热闹极了,包括元家。
元若柏不敢亲自去看榜。
他忐忑地在家里等消息。
元若灵更是从昨儿夜里起就开始失眠,等着家里小厮赶紧回来报喜——还有薛江意的。
元若枝也有些提薛江意和元若灵提心吊胆。
世事记录起来,不过寥寥几笔,当下正经历的时候,老天爷都不知道那种未知与忐忑带来的恐惧。
贡院外。
礼部的人拿着金榜念名次,从第十名开始念,后面九个都是生面孔,但第一名解元大家很熟悉。
“甲午科,京城秋闱第一名,真州童荣县,王右渠。”
这答案大家早不意外了。
但这一刻来临的时候,大家还是鼓起了掌,企图在人群里找到王右渠,哪怕只是趁着人多,摸一摸他的手呢。
大家却未找到王右渠。
他居然没来。
报喜官拿着榜,忙不迭往王右渠家里去。
给解元报喜好彩头啊,几个衙役一窝蜂全去了,看热闹的考生、百姓也跟去了不少。
薛江意耐心等到张了榜,去榜前找自己的名字。
每阅过一个名字,他的心就往下坠一分,直到他在中间段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血液仿佛要冲破血脉一般,体内的欣喜渐渐压不住了,他才在人群里笑了笑。
接着心中泛出更多甜蜜的汁液,他真想亲口将消息告诉元若灵,亲眼看一看她为他欢喜,崇拜他的样子。
……或者冲他发一发脾气也好。
她偶尔就是这样没有道理,不管遇到好事还是坏事,总能找到踩他脚的理由。
小书童荣玲则外放许多,他高声喊着:“中了!中了!少爷中了!”
薛江意让荣玲小声些,又去榜上找元若柏的名字。
一路看下去,丝毫不见元若柏名字的踪影,他的心情渐渐也没有那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