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浓闻到了傅青淮身上熟悉的焚香味道,掺进了许些寒凉的雪水气息,冷淡又很勾人。
她脸顺势贴着男人衬衫衣领外的冷白脖颈处,初醒不久的体力耗尽要滑下来时,被他抱起,乌锦的青丝是凌乱披散开的,垂落的几缕也搭在了他的肩侧。
傅青淮稳稳地抱着她,几乎轻柔到感觉不到重量,灯照下的淡色眼眸同时在病床边停了一瞬。
这也骤然惊得梅时雨起身主动消失。
甚至知道窥探的秘密多了死得快这个千古不变的道理,步伐经过时,顶多是稍转过俊秀文雅的脸孔,对傅青淮礼貌笑了笑,随即,不忘伸出一根干净的手指把门轻巧给带上。
病房内的气氛逐渐变得落针可闻。
没了闲杂人等。
傅青淮缓步走到病床前,将她放进被子里,直到这会儿,姜浓终于从眩晕中勉强回过神来,压着极其细微的呼吸鼻音,连带卷翘的眼睫末端也随着簌簌颤动。
他目光在她脸上仔细地描绘过,伸手要去触碰那发红眼尾时。
姜浓避开了,忍着有些委屈的冲动,连侧颜的柔软轮廓都写着倔强。
只是她忘记哭过时,剔透的泪珠早就在病服上洇出了几滴小小的湿迹,是骗不了人。
“不让碰了?”傅青淮声线放低,微微笑着像是诱哄孩子似的,毫不刻意,倒是没强行去碰她,只是动作不急不缓地将她稍敞开了些的衣领拢住时:“姜浓,受了委屈就要说出来,说了,我现在能给你撑腰,日后也能。”
姜浓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跟她说:
受了委屈是可以说出来的。
在收养家庭长大的缘故,她自幼就性格敏感倔强,活得淡然封闭,也养成了自有一套为人处世的习惯,哪怕是被欺负了,都忘记原来还可以找人撑腰的。
她微微垂下眼,盯着手腕间还留着的针痕,今晚的新闻台于她而言是噩梦,醒来后,看到货真价实的傅青淮就在自己眼前,又恍惚的发现:
原来醒不来的噩梦尽头,是他。
“疼?”傅青淮看她盯着针眼,指腹覆上那白嫩的肌肤,温柔的帮忙揉了几下。
而姜浓这次没避开,点了脑袋,随即却朝自己的喉咙指:“这里、疼。”
她噪子报废了。
那清柔似水的美人音已经哑得发不出几个音来,眼眸润着水光盯着傅青淮。
傅青淮抬手摸她,略微前倾安抚道:“你这是过敏性哮喘外加情绪激烈导致,养一阵子,不会毁了声带。”
毕竟嗓子,是姜浓在台里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倘若声带彻底损毁,此生就与演播台无缘了。
提到情绪激烈,傅青淮修长两指扣住她脸颊,端详了半响,忽而毫无铺垫的问:“是看到那条婚讯缘故?”
姜浓睫毛垂落,被他手背印着的淡金色神秘佛纹灼到眼热,深呼吸几口后,将他拉了下来,用白嫩的冰凉指尖,一笔一划地在那手掌里写下:「我不能接受你家里明媒正娶一个,外面又养一个情人,联姻的婚讯如果是真的——」
她停了下,反倒是让傅青淮低声问了句:“怎样?”
姜浓双唇紧抿,是能狠得下心的:“不见、你。”
傅青淮握住她手,顺着那无名指上的戒指弧线摸了一圈:“傅家历代祖传的戒指只有一枚,在谁手上,谁才是明媒正娶的那个。”
他过于平稳的声调,猛地提醒到了姜浓这枚祖传戒。
未了。
还存了一些逗弄她的心思,薄唇自顾自地笑:“怕不怕是假的?”
姜浓微微僵了下,没觉得好笑。
看她要哭,傅青淮俊美的脸庞靠近,闻到了她脸颊和下巴,凉凉的,带着体香。
“傅家的风水养人,这事定了,嗯?”
姜浓一时躲不开,在他亲吻自己的空隙里,还尚存着些清醒:“你不能、欺负我之前脑袋缺氧,就蛊惑人……”嗓子很哑,断了线似的勉强才能发出极弱的气音:“为什么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