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恶臭难当,透过墙上那称之为窗的一个小口中洒进来的月光可以依稀分辨房间里的事物。
一个大铁笼,每一根筋条都有婴儿手臂粗细,泛着淡淡的光,显然是通电的。
铁笼的一角蜷缩着一团东西,因为光线太暗,无从分辨是人还是动物,只有微微颤抖的身躯在证明是活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间的门口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一条缝隙然后慢慢的推开,随着光的涌入,铁笼一角有了动静——被关着的是人,因为它伸手出来挡光亮了,只是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分不清男女。
“吃东西吧……”
从屋外进来的人应该是被屋内的气味熏到了,即便是强装镇定还是几欲作呕,把手中的托盘放下之后立马转身就走。
不知道因为什么刚刚迈出两步的脚又停了下来,重新蹲回到铁笼边上。
“傅钰轻……”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她呆呆的看着牢笼中的人,话到嘴边又咽下,可是又觉得不得不说,只是不知道该从哪处开始说比较好。
“……兰兰……”似乎是感觉到了铁笼外面的人的为难,铁笼中那个蓬头垢面的人缓缓开了口,声音沙哑难听到犹如锯木般,曾经她一度不能接受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不过时间久了似乎也没什么好不能接受的“走吧,呆久了,你会被骂的”
可不是,那人不允许外面的人替她求情,更不允许有人与她有过多的接触。
“傅钰轻,对不起”兰兰起身弯腰鞠躬,鼻子一酸,眼眶迅速的红了。
“呵,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自己,识人不清,你在外面,也,也小心一些”傅钰轻没料到兰兰会道歉,愣了一会儿便自嘲的笑开了,只是那笑声太过难听,在昏暗之中尤其的吓人。
“对不起,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兰兰声音染上了哭腔。
“他们……”心底咯噔一声,垂在身侧的手骤然握紧,她其实已经有预感了,几天之前就已经有预感了,毕竟那是她的亲人,血脉相连的亲人,他们出事她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可真的听说了,那又是另一回事,心脏在抽搐,痛的仿佛下一刻就能要了她的命,可是她却死死的咬牙忍住。
“几天前出城出任务的时候,他们被变异嗜血藤……”兰兰知道事实很残忍,但是还是想告诉她真相,那是傅钰轻的亲生父母和妹妹,她有权知道,哪怕现实滴着血。
“你,你有机会,就逃出去吧……”
父母妹妹已死,江玉霞就没了牵制傅钰轻的理由了,若是有机会兰兰希望傅钰轻可以逃出去,逃离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
“……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走吧,呆久了,对你,不好”傅钰轻仰着头,有冰凉的液体从她的脸颊滑落,这个可怕的世界上,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兰兰,这份恩,我记下了”
谢你曾经为我据理力争,也谢你常常接济我的家人,更谢你冒着被发现的风险告诉我这个消息,这恩,她傅钰轻记下了,只是,或许只能等下辈子再报恩了……
逃?傅钰轻从未想过。
即便她知道,她是有能力逃出去的,逃出去之后也有地方可以去,但是父母和妹妹这一走,世间还有什么好值得她留恋的呢?
接下去的几天,傅钰轻表现的非常正常,直到从一个送饭的人口中打听到兰兰带队出任务去了并不在基地,她缓缓勾起唇角露出浅淡的一笑,她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你打听那么多做什么,你以为兰兰有那个能力救你出去,我劝你还是乖乖的放水,不然有你和你的家人好受的”
瞧瞧,瞧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用她的家人威胁她……
傅钰轻看了铁笼外面面相丑陋的人一眼,上前将手小心翼翼的穿过铁笼放在水桶上方,调动体内的异能力开始放水。
没错,傅钰轻是水系异能者,在这个社会秩序崩坏到处都是吃人怪物的乱世之中,她本应该拥有很高的地位,却被囚禁在这里,充当他们的水库,每天给他们放水供养着他们,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甚至连至亲都护不住。
这一切,都拜江玉霞所赐。
那个曾经自己认为的最好的朋友,如今的暑城安全基地第三工会的会长夫人,一个空间系异能者。
看着那人将水桶提出房间,然后重重的将房间甩上,傅钰轻露出了明媚的一个笑容,这是她被关以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看了眼地上摆放着的瓷碗,她将碗敲碎,挑拣出一块她看的最顺眼的瓷片缓缓伸向左手动脉。
啧,真疼
瓷片划破皮肤陷入血肉里的时候,傅钰轻稍稍的停顿了一下,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子。
没想到末世之前电视之中常常上演的割腕自杀是这么疼的,是有多绝望才会一点点眼睁睁的看着利器隔开自己血肉划破动脉,然后让血也从自己的身体里流尽……
江玉霞,是我傅钰轻眼瞎了才把你当闺蜜,害了自己也害了父母妹妹……早知道今日,当初我就应该让你死在丧尸嘴里,我救你作甚,救你作甚!
翌日
暑城安全基地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甚至惊动了暑城安全基地的基地长,因为暑城第三工会一夕之间,一半以上的会员死于非命,幸免于难的只有工会第六小队的小队长兰兰以及她带着在外执行任务的队伍。
这件事情如何不让基地长震惊,他下令不惜一切严查凶手,如何能不严查,这人能对第三工会的人下手,难保有一天会动到他的头上,这样未知的危险让他不得不防。
结果让基地长又安心又心痛。
安心的是,那个凶手已经死了,心痛的是基地损失了一个水系异能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