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赋又重新饶有兴致地瞧着下面的蓝尽欢。
她那一辈子,一直到死,都没有真正顺从过。
她身子是软的,心却是凉的。
她的眼睛里,就算濡满了泪光,也从来都映不出他的影子。
她偷偷换掉避子汤,主动邀宠,怀上他的孩子,也不过是想换个法子,拒他于千里之外!
她从来就没有一丁点儿爱过他!
就连死,都没有半点留恋,说走就走!
想到这些,沈赋眼底的黑暗弥漫得更加深重,奇长而卷翘的睫毛低垂,遮了微眯的双眸。
不过还好,现在的欢欢,看起来又乖又好骗。
没经过风霜欺凌,也没经过云雨摧残。
干干净净的一块软玉,想雕成什么样的花儿都行。
沈赋正看着他的心肝宝贝,可巧,心肝宝贝脸上贴了根头发丝儿,痒!
蓝尽欢最怕痒。
上辈子,就连这么点缺点,都会被沈赋拿捏到极致。
若是换了以前,她会拼命忍着,只为降低存在感,避开沈赋的目光。
可是现在……
在奇痒无比,忍无可忍时,蓝尽欢忽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想通了!
沈赋也许就是喜欢她退无可退,逃无可逃,红着眼圈,忍着眼泪,又可怜又弱小的样子。
他也许就是喜欢看她明明怕得要死,却仍不肯就范,仍然要用手软软地将他推开的样子。
他之所以一直不肯放过她,也许就是因为他喜欢她那又怂又惨又隐忍的样子!
所以,如果冒一点险,反其道而行之,会怎么样呢?
蓝尽欢不紧不慢抬手,认真挠了一下脸颊,把头发丝儿顺着鬓角抹了上去,之后,又重新将手放下,规规矩矩跪好,从头到尾,始终低着头,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一点点放肆的分寸,刚好把握在既扫了沈赋的兴致,又不会令他特别不悦之间。
上面,沈赋果然眉梢忽而一挑。
为什么忽然有点不一样了?
有意思。
他鼻息里轻轻一笑,身子侧倚在凭几上,慵懒抬手道:
“都平身吧。”
刻意拿捏的低沉女音里,忽然间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别样的兴味。
蓝尽欢:???
接下来,一连串夜宴的流程,宣旨,谢恩,少帝举杯,歌舞助兴,觥筹交错。
蓝尽欢从家里出来前特意多吃了两颗解酒丹,谢过皇帝和沈赋恩典后,倒也应付有余。
可唯独奇怪的是,沈赋手底下那些狗腿全都规规矩矩侍立着,并没有如前世那样下来灌她。
只有凌绝碧不怀好意地挪了一步,就被沈赋给瞪了回去。
可是,沈赋的人不动。
不代表别人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