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时,他胸腔的震颤,也同样传递到时绿耳中。时绿轻笑一声。她微低着头,黑色卷发垂落,许宿野没发现她眼里没有笑意。“刚开始创业的时候,难吗?”许宿野喉结滚动,找到她的手,跟她十指相扣。“难。”他说。不只是创业难,更难的其实是失去她。跟时绿纠缠了那么多年,许宿野早已习惯依附她,作为她的附属物而生活。忽然被强行与她剥离开,心中的不适应才是最让他受不了的。“我出国这些年,你是不是跟我家人闹矛盾了?”“算是吧。”“大事小事?”“小事。”“你没试着联系过我吗?”“有过,”许宿野的声音压得很低,喉咙微哽,“但你换了联系方式。”时绿没再说这件事。“那你现在开心吗?”“开心。”他们终于能够重新开始,他当然开心。时绿无声地笑了,“开心就好。”沉默片刻,许宿野说:“能把那个人删了吗?”“谁?”他舔了舔唇,犹豫着说:“别人给你介绍的对象。”他说完,时绿陷入安静,并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许宿野快速眨了几下眼,在想自己是不是又惹她生气了,心提起来。在他快要忍不住道歉的时候,时绿把手机解锁,交给他:“自己删。”许宿野看她一眼,接过她的手机,找到新加的联系人,删除。退出之前,他看到云三冬给时绿发来的消息:【帽帽,是不是你帮我砸的礼物榜呀?呜呜呜你不用破费啦……】他关上手机,还给时绿。时绿把手机丢到一边,懒懒说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许宿野永远都是最能藏事的那个。明明心里介意得要死,居然还能忍这么久,甚至能若无其事地跟她上床,看她心情好了才敢把自己的想法提出来。“让我看看你有多能忍。”时绿从他怀里抬起头,冰凉的指尖从他身前划过。许宿野绷紧身子,嘴唇用力抿成直线,黑漆漆的眼望向她。时绿最会折磨他。她最喜欢看他动情难耐,看他因为得不到想要的欢愉而痛苦。最后,她让他疼了一下。屋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时绿望着他的眼神过于专注,在光下显得有些冷诡:“许宿野,你要永远记住我。”记住我给你带来的所有,包括痛楚和快乐。许宿野用手肘撑着床,眉眼低垂,因为突然的疼痛皱起眉,乖顺应下:“好。”丢下一句“你自己来吧”,时绿下床,走进浴室,把一室暧昧都留给许宿野一个人。五分钟之后,许宿野换下床单,去另一个浴室洗澡。他们重新躺回干净的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时绿难得说这么多话,就像是要把这辈子的话都说完。脑海中突然冒出的这个念头,让许宿野的心跳停滞了一瞬。不会的,肯定不会。时绿现在的状态很好,不会有事的。他这么自我安慰。聊到很晚,他们相拥入睡。很久都没这么亲密过。-第二天,时绿借口回学校拿文件,一大早就出了门。许宿野每隔半个小时,就会看一眼时绿的车的定位。结果却发现,她的车并不在祁大,而是在往郊外的方向行驶。很多不好的念头顿时涌上心头,许宿野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下楼,离开公司,循着定位追了上去。他没开自己的车,而是开了助理的suv。离市区越远,路上的车越稀少。车窗外的景象从繁华的高楼大厦,变成了荒凉的树林和田地。光秃秃的树影飞速闪过,远方田地里盖着一层厚厚的雪,把庄稼盖在下面。时绿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车窗紧闭,车内没开音乐,静得只剩下引擎声。回家那几天发生的事,不停地在脑海中播放。哥哥结婚第二天,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大嫂出身豪门,跟哥哥门当户对。算是联姻,但也不是完全没感情。聊着聊着家常,他们说起了公司的事情。大嫂跟哥哥接触的这段时间里,已经大致了解了时家公司的一些情况。她是金融学硕士,又管理过自己家的公司,对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爸妈,哥哥,大嫂聊着天。时绿默默听着,有很多事都听得云里雾里。她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大嫂提到最近时家公司在做的核心业务,却没人接话。原本氛围融洽的饭桌上,突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大嫂茫然看了一圈,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小声询问时青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