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瑜,”张信礼叫他的名字:“别跟我耍赖,快点起来。”他撇了一下腿,刚把林瑾瑜架上来的腿甩下去一点,林瑾瑜又曲起膝盖,故意往他两腿中间抵。因为早晨的原因,两人都那个着,张信礼“啧”了一声,有点不自然地躲了一下,不让他碰。他越躲林瑾瑜越有坏心眼,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地去弄他,昨儿林瑾瑜迷迷糊糊一躺躺在床中间,霸占了大半张床,张信礼本来就睡在很靠近床边的地方,没多少腾挪的余地,这会儿躲了几下就无处可躲了,再挪他就得摔到床下边去了。于是他只得见招拆招,用膝盖去挡林瑾瑜抵过来的腿。被子蒙着的狭小空间里,两人手脚相抵,肌肤摩擦着肌肤,呼吸与体温交融。家长回来了他们在那方狭小、密闭的空间里磨来蹭去,不多的氧气很快被两个人的呼吸消耗得七七八八,林瑾瑜觉得有点热,而且喘不上气。张信礼的吐息偶尔扫过他的脖颈和耳朵,湿热又绵长,让人觉得痒痒的。林瑾瑜觉得自己再不冒头只怕就要被憋死在被子里了……就在他在“认怂”和“呼吸氧气”之间纠结的时候,张信礼先一步放开了他,伸手一掀被子,将两人上半身暴露在空气中。久违的新鲜空气瞬间包围了林瑾瑜,他终于从那种急促喘气的状态下解放出来,感受着令人惬意的清新晨风。林瑾瑜嘿嘿笑了声,伸手拍了一掌张信礼的小腹。他清晰地感觉到张信礼的腹部肌肉在这一巴掌下收紧成坚实的一块,道:“哇哦,你先认输的哦。”张信礼抓住他打人的手,从自己小腹上丢开:“你还来?”他说:“幼稚。”林瑾瑜略了一声,扯着被子一扭身,背对他道:“不来不来,您起床吧啊,洒家且睡会儿回笼觉。”听到这话,张信礼又凑过去扳他肩膀:“你必须起来,因为……”“因为啥啊,”林瑾瑜转过身来,躺着仰视着他:“地震了洪水了火山爆发了还是小行星撞击地球了?”张信礼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今天……”他没时间说完这句话了,就在林瑾瑜盯着他的嘴唇,静等着看张信礼到底能说出个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的时候,忽地“吱呀”一声,实木门板被推开的声音打断了张信礼的话。林瑾瑜陡然一惊,扭头看去时,看见张爸张妈齐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俩一个躺着,一个撑着上半身,都只穿着裤衩,腰上虚虚搭着同一张被子,四目相对,似乎有千言万语意欲诉说。……如果时间真的可以倒转,人真的能回到过去,林瑾瑜一定穿越回二十分钟之前,张信礼一叫,他就立刻睁开眼睛从床上一蹦而起,绝不废半句话,赖哪怕一分钟的床。根本没人告诉过他今天张信礼爹妈就回来了好么?而张家爸妈两个都没有敲门的习惯,他们进自己儿子屋的时候总是一边大着嗓门喊话,一边就直接推门进了,从小到大一直如此,“隐私权”这种法律概念在他们的观念里并无多大的存在感。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人都是他们生的,更遑论房间了,和自己儿子之间既无什么可避讳的,也无什么需隐瞒的。这导致林瑾瑜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做出反应去收拾自己,只能穿着大裤衩,顶着一头没打理的头发,目光呆滞地看着推门而入的张文涛夫妻,跟他们大眼瞪小眼。对此他感到尴尬,在长辈面前,这实在是太有失体面了。四个人,俩在床上,俩在门口,大眼瞪小眼静了一会儿,张信礼叫道:“爸,妈。”张妈道:“哦哦,回来得太早,娃儿们还没起嗦,那先让他们起来洗洗。”张爸则跟林瑾瑜打了个招呼,问他这几天还好不好,饭还吃不吃得惯。“哎呀,你先让他们起了再说嘛!”张妈道:“还没起就在门口问东问西的。”说着一边数落张文涛一边拉着人走了。林瑾瑜从尴尬的状态里回过神来,从一堆衣服里找到自己裤子,刚准备套上,忽然想起一茬来,扭头看见张信礼也在穿衣服,扬起手里的裤子就打了张信礼一下:“你怎么不告诉我你爸妈今天回来?”张信礼冷不丁又遭受攻击,找衣服的动作顿了顿:“我准备告诉你的,你没给我机会。”“你非得事到临头说?”林瑾瑜呲牙:“咋不提前吱声?”“昨天半夜才打电话过来说今天到的,我怎么早点说?托梦?”“不可能,”林瑾瑜说:“电话响了吗,我怎么没听见?”张信礼道:“因为你是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