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棠提溜着东西,李庚看了一眼李钱,他很快就意会到了,顺手接过小棠手中的东西,三人走着走着,正巧碰到了低头不语,情绪低压的徐长安。
“表哥”小棠见他面无表情,十分颓废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徐长安抬头便看到小棠,他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觉得丢人了,想要直接略过他们,从旁边走过,这时小棠又道:“表哥,一块去喝杯茶吧!”徐长安憋屈了很久,现下他也不想回去,家中更是烦人,便点头应下,李庚李钱默不作声地跟在他们身后,这时小棠道:“李钱,麻烦你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到棠满园去,李庚,别让李老爷久等了。”小棠说完李庚才突然想起来他爹还在铺子里等着他呢,他急急忙忙地跟小棠告别,跑去了铺子。
小棠与徐长安在街边的茶摊儿坐了下来,天气寒凉,小棠虽穿的不少,但是还是被突如其来的冷风给冻得打寒颤,她急忙接过茶摊老板的热茶,喝了几口这才缓过来。
此时徐长安看起来像是没了灵魂一般,好好的一个人,才几个月啊,竟变得如此颓废,小棠放下茶碗,问道:“表哥最近怎么样?”徐长安的眼神定于小棠的脸上回她:“就那样。”小棠终于问出了她一直疑惑地事情:“表哥为何执着于西阑私塾的讲师身份呢?”
徐长安娓娓道来:“西阑私塾虽是县城里的一个看起来像是富贵子弟的修身之所,实则大有乾坤,它不像其他私塾,在此教授五年,可以有进入中央国子监讲学的机会,上承朝廷要职,当时我极尽全力在舞弊层生的环境中一举夺魁,我憎恨那些官家子弟与富贵子弟的阴暗之举,我本不该多管闲事,可是身为讲师,教导学生是我的本职,没想到被学生倒打一耙,失去了这个身份,再也进不去中央了。”
怪不得徐长安下跪都要回去,那为什么当时她安慰他时,他欣然接受呢?可能当时对于魏家的行为虽有憎恨,但是无力反抗,只能咽下,如今长时间的待业,家中的压力,都是他走向内耗的原因吧。
“表哥为何不考取中央讲师的职位呢?”对于小棠来说,只要有本事能考上自然比这些所谓的‘捷径’来的快,且踏实。
“考中央讲师可没有那么容易,唯有进士及第才可入中央。”徐长安边说边叹气,小棠鼓励道:“我认为不难,最起码对于表哥来说不难,表哥从小博览全书,见识非常,只是缺乏自信罢了,既然西阑私塾回不去了,为何不试一下呢?万一就成了呢?你一直犹犹豫豫反而错失了机会,春闱很快就开始了,机会来了你不把握,而是将情绪放在这些个没有结果的事儿上,你不觉得是在浪费时间吗?”
“可是,家中并非学习之地,在外学习是需要银两的,我家中现在可谓是一贫如洗啊。”原来徐长安是担心这个,不过,如果没有魏家这件事儿的话,徐长安可以教书赚钱,等到五年后就可以去中央教书了,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可世上哪有十分如愿的事儿啊!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表哥我很看好你,如今我这儿的后院有几间空屋子,虽然不会太安静,但是比起你家,我想,应该是最合适的地方了,我也不收你房租,等你闲空的时候帮我干点活儿就行。”小棠道,都说她像有预测一般,今日她突然想要收拾后院搬过去住,主要是受了饮觞馆的启发,现下,倒是也有了别的用处。
徐长安带着感激且崇敬,又略微疑惑的眼神看着小棠,一方面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棠没有读过书,他每次想教她识字的时候都会有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打乱,所以刚才她讲出孟子的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中的句子,令他惊叹,另一方面的感激与崇拜自是她解了他的困境,但是他并没有询问,反而是觉得女子读好书不比男子差,小棠这些月接触的人大有不同,想必她也没少看书,她好像还与大田走的很近,想必是大田教的。
徐长安被小棠开解,放下来的心情突然又上去了,他想起来奶奶受伤之事,并说与了小棠,肉眼可见,小棠本来带着笑意地面容,突然变差。
这事早晚会闹到她家来,老太太爱了这么些年的六叔,关键时刻还不是像踢皮球一样,将她踢来踢去,哀哉,哀哉!
三十六
小棠回去将奶奶受伤之事告诉了肖连福,现下离着远,所以有些信儿得知的晚些,虽然奶奶不待见肖连福,但是总归是他亲娘,之前再怎么着,他现在都不能不管,百善孝为先,肖连福自从改观以来,逐渐成为了小棠心目中的好父亲。
晚些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商量关于奶奶的事宜,肖连福默不作声,张萍虽然觉得老人可怜,但是奶奶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令她唏嘘,小棠与奶奶没有什么感情,自然是没有表示,她们将目光看向了肖连福。
沉默良久的肖连福突然道:“咱们回去一趟,多少去看看,别落人口舌。”总归是肖连福的亲娘,由此可以看来尽管这些年奶奶对他不管不顾,一心向着小儿,但是肖连福的孝道是打心底来的。
张萍跟着点头,肖连福让小棠留在棠满园照顾生意,家里的事儿能不掺和就别掺和,毕竟都是大人的事儿。
小棠待爹娘临走前给了他们一包银两,她也不想爹娘陷入僵局,万不得已拿钱打发也不至于闹心,小棠并非是没有孝心,只是奶奶对她来说是位很陌生的人,在她眼中奶奶仅是爹的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