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婉柔长得很美,她的美更多的是一种温婉的慈悲之感,肌肤细嫩,气质清淡。
然则手腕处的皮肤,却破坏了这份美感。
那里横陈着一条伤口,像是被人反复撕裂,又反复愈合之后的杰作。
歪斜的,扭曲的,如同一条丑陋的虫子附在上面。
管絮问:“你呢?还靠放血的方法抵御圣谕的感召吗?”
南婉柔微微一笑,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
从进入禁地的那一刻,她们就感应到了圣谕的入侵,为了不成为他人手中利刃,两个人一个依靠烟草的麻痹,一个依靠放血的痛感,来回避成为圣谕的信徒。
人如果没有自己的意识,只成为千年之前那批修士意志的继承者,就算变得再强,又有什么意义?
不还是一个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吗?
或许是因为又一次想到了禁地中那诡异的阵法,蚂蚁在骨缝中流窜爬动的蚀骨痒意又传遍全身。
她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水烟,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神经在烟草中舒展,方才难受的神色也平静下来。
管絮幽幽叹了口气,怅然道:“这样的日子没滋没味,活着真累。”
刚说完,宿玉就响动。
管絮接起,没好气地跟对面讲起话来。
说了没两句,和宿玉对面的人又吵起来,整个人看不出刚才说‘活着好累’的倦怠感,登时眼角眉梢鲜活起来。
像是一副黑白山水泼墨画,在其中点上了一笔朱砂。
南婉柔笑了笑,喝尽最后一口,搁下杯盏,拂袖起身。
身后弟子问:“师父,不用等一下息华仙尊吗?”
南婉柔摇头:“不必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院落外。
进入禁地的时间定在七日后。
第六日的黄昏,姜扶雪终于醒过来,他睁开眼,侧目望去,看到闻樱正站在窗前,举着一枚玉佩端详。
冬日的夕阳是没有温度的暖光,落在她身上却有种平和从容的感觉。
她听到簌簌声,拎着玉佩转头看过来,见姜扶雪醒了,眼睛一亮,唤道:“师兄!”
整个人便向兔子一般扑到床边,问:“你睡了好久……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姜扶雪下意识的摇头。
她站在窗子前的模样,恍惚让他以为看到了前世的沈稚鱼。
然而终究是不同的。
沈稚鱼的笑总是一道单薄的弧度,浅笑背后是彻骨的冰寒。
而眼前的闻樱却是鲜活的,明媚的,色彩浓烈的。
但本质上,她们都是一样的。
姜扶雪忽然庆幸自己当时答应了神的建议,来到了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