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死,也被我毁得差不多了。”
“坏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咱们总得找点儿能安慰自己的幸运之处。只是枉费我白送她三百年修为,估计也没留住。”
“你给她了三百年修为?”屠酒儿皱着眉,转念一想明漪脸上那疤,“怪不得我见那疤的形状与色泽有点特别,还溢着些许妖气……”
“呀,”橘巧官窘迫地看向屠酒儿,“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本来想的是,她若肯用就好好花时间融会贯通,若不用就闲置一旁亦无妨碍,她定是前期不用,忽然引导出全部妖力才会撑破了皮肤。人和妖本就是两个种族,气息相悖,似这般冲突出来的伤疤,那是蚀进骨皮的,神农在世也医不好。”
“我知道,我试着医过了,没办法。”
橘巧官叹了气,道:“这并非我的本意,你不会怨我吧?”
屠酒儿苦笑道:“我有那么不讲理么,若不是你给她这点修为,怕是我早就被悬祖消化得骨头渣都没了。”
“不过,按理说她都这么做了,那浑身从里到外定是没剩什么好肉了,竟然还能活下来,我真是头一次听说。”
“所幸她没死,”屠酒儿拿起酒杯,在掌心轻轻摩擦,“故而我还有赎罪的机会。”
橘巧官脑子聪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媚术撤了?”
“撤了,”屠酒儿眼眶变得有点红,“而且也答应了小金乌的婚事,给她换来一个仙籍。”
“那……撤了媚术后,还见过她吗?”
“……没有。”
橘巧官夹起一颗花生,若有所思,“你为什么不试着见见呢,万一她还有情……”
“不会的,”屠酒儿声调抬高,“你根本不了解她,她之前讨厌死我了,我碰她一下她都像沾到了秽物一般,我最了解她态度的转变在哪里,我们的那点亲昵全靠媚术蒙着她的眼。我宁愿永不再见她,也不想见到一个冷冰冰的只会恶言恶语的修道人,把她留给我唯一一点温柔的回忆也冲垮了去!”
“我懂,我懂,”橘巧官安抚地拍着屠酒儿的后背,“你心里有数的话,我也就不多言了。”
“……”屠酒儿咬着唇,“你今晚一直陪我么?”
橘巧官温和笑道:“陪你。”
“我不想回你家去,怕惊扰嫂子,你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
“月柳不是……”橘巧官顿了顿,把剩下半句咽进肚子,“罢了,你想在哪就在哪。只是,总不能一整晚都待在这大堂里,挨着这嗖嗖穿堂风怪冷的,我在楼上开个房间,咱俩去屋里继续喝吧。”
“……嗯。”
“小二!开个房,酒菜端上去。”橘巧官抱起盖在膝盖上的袍子,拉屠酒儿起来,搂着她的背,忽然想到了一些事,低着头笑了笑,“说起来,我与道长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小客店里面,你可知?”
屠酒儿没放在心上,随口道:“她未曾提过。”
“我可记得清呢,那时她气冲冲地往外走,正好撞我身上。”橘巧官见屠酒儿满脸敷衍,知道她没兴趣听这个,便也不说了。
两个人跟着店小二上了楼,挑了间拐角的好屋子。
店小二送完她俩,又赶忙急着登登登下了楼,端上酒菜再给送过去。
好一阵忙活下来,小二都要累瘫了,总算可以打烊,慢吞吞地拖着身子去关大门。刚刚合上一扇,就听闻一声清冷嗓音:
“等等。”
店小二倚靠在门边,眨着眼看突然到来的这位戴着半脸面具的女子,觉得有几分眼熟,“您……”
明漪见他盯着自己右脸的面具看,心中生出几分自卑,躲闪着小二的目光,低声说:“我之前来你们这里住宿过,遗落了行李,不知你们还留着没有。”
“奥,您就是那日被橘公子迷晕……”店小二忙住口,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被橘公子请走的姑娘,我记得您,有印象的,您的东西我们收着呢。一个包袱,一盆花,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