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夷自然也是如此。每次老臣们进谏要帝王纳妃,沈临微就会默默后退一步,不参与任何讨论。他知道李承夷不可能纳妃,死谏的结果不过是金銮殿上多一个老臣的血,没什么可谓。
后来死了几个老臣,争议着要纳妃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这几年几乎不曾有提起过。
沈临微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下去,抱着对一个早亡人无法宣之于口的情愫,最后老死在这个偌大又微小的京城。
直到他看见那个与殿下如此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辈。
沈临微一时间僵住了。
同样的剑眉星目,同样的霁月光风,就像是沈临微还是贵公子的时候,遥遥相望殿下那一眼。
“殿下?”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指尖颤抖得不成样子。
江言只乱了一秒,很快就神态自若,笑道:“这位大人莫不是也把晚辈认作了先太子殿下?能有几分像殿下是晚辈的福分。”
沈临微回过神。
眼前人自然不可能是殿下。
浑身各路颜色都混杂着的衣裳,满腰的玉玩配饰,鬓间还簪了束花。殿下素来戒奢行俭,这个鲁莽晚辈怎么能够与殿下相提并论。
沈临微为自己一时的愣神感到懊悔,但面对着这张脸却又做不出冷脸的神情。只好转过头,冷声道:“你是谁家的子弟,如此不懂礼数?”
然而一刹那过于膨胀的思念让他无法抑制地在脑中描摹殿下的眉眼,呼吸也紧促了几分。
江言随随便便地扯了个礼,作出毫不在乎的模样:“晚辈是冀州江家的子弟,不知大人们在此议事,这便退下了。”
说罢,不待沈临微有所反应,就迅速向外走去。
沈临微下意识喊住他,然而片刻后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像是被附魂之人的突然清醒,沈临微指尖一顿。
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在透过这个小辈看殿下吗?他在把这个无礼又纨绔的小辈当做殿下?
这是对殿下的侮辱。
他摆了摆手,低声道:“算了,你走罢。”
江言看他一眼,马不停蹄地走掉了。留长宁侯在原地震惊。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首先儿子交的不三不四的朋友竟冲撞了沈大人,这可是掉脑袋的罪过;其次……
那个先太子,是说的那位惊才艳艳的人物吧。
只要是见过先太子的,谁又能忘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