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凌刚想说这么大的地方就非得从这儿过,谁知,同一时间,方才小蛇出洞的地方却再次传来了声音。
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动静,而是一道低沉的人声。
“来碍事的就是你们?”
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去,只见一位个子矮小,浑身黑袍包裹得密不透风的蒙面人站在那儿,只露出一双阴沉沉的眼睛。
元汀禾看不太清楚,又往前几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此人便是王务所说的,十年前给霖乡带来蛇灾的神秘人。
“原是几个无名小儿,无需挂齿。”
随后,那蒙面人又冷冷地补上一句。
元汀禾笑道,“无需挂齿,但还是碍着你的事儿了。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更无能了?”
蒙面人并未被激怒,只静静地站在原地,过了会儿,忽然,原本平静的湖面泛起一阵涟漪,随即愈演愈烈,竟是要往漩涡的态势奔去!
元汀禾后退一步,预备抬臂相挡,却忽然想起什么,然而为时已晚,下一秒,脚腕竟被一条不知何时悄悄爬上来的绿蔓缠住,然后用力一拖,将她往前狠狠拽去。
她一时不察,身子重心不稳,一个趔趄后回神,赶忙释出天机绫往后找可以支撑之物。
下一刻,绫缎末端被一只手稳稳攥住,往上看,正是及时赶来的席承淮。
方才她为了看清那人,与另外二人相隔了些距离,好在席承淮反应够快,否则后头这般空旷,无物相助,真不知该会如何狼狈。
元汀禾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接着借力后倒,找机会将手一抬,袖箭瞬时发出,咻咻咻地精准扎满了那条绿蔓。
她能明显感觉到那条绿蔓在第一下时颤了颤,似乎极痛,然而却在随后几箭接连发出后,反倒是卯足了劲,不怕痛似的,死命将她往前拽。
不远处阿凌因要镇守阵法,不得擅自离位,更不能使出法力,见状已是焦急不已。
对岸蒙面人始终冷眼相看。
这边,席承淮起初两手抓住天机绫,还算是犹有余力,然而下一秒,另一头忽然加大了力度,情急之下,他将弯刀取出,竖着插进地上,转而一手执柄一手抓绫。
金弓现下使不上,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席承淮想了下,便冲对岸那人道,“你操蛇之术一流,当年害的霖乡大乱,频频出事,可最后却又给他们指明了活下去的路。前后有悖,所以你实际上想要做的,并不是要霖乡人的命,而是想要他们自相残杀,对不对?”
蒙面人没说话,只是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席承淮继续道:“因为,当年你用心养了多年的蛇忽然不听你的话了,转而奔向一个贪心的商人,你愤愤不慨,欲要找那人讨一个说法,谁知一路跟着那人,却在半途跟丢,到了一个陌生的山庄。”
“来到这里后,你发现这里的人虽并非是热心好客之类,却十分善良,加之心情不佳,便留了下来。谁知没过多久,忽然发现那个抢走了你的小蛇的人竟然也在这里,甚至就是这里的人。”
“更让你愤怒怨恨的,是那人竟与当地的人一同扒着你亲手养大的小蛇的皮,抽它们的血,砍它们的骨。”
“于是,你发誓要报复他们,期间日日苦练,终于在一年后,你再次扮作养蛇的人,骗那个人来你这儿买蛇,然后制造了自己被他失手杀死的局,又靠着控蛇之术,将那人活活吓死,最后,命手下的蛇扒他的皮,抽他的血,砍了他的骨。”
“然后,便去到了当年那个山庄,也就是,霖乡。”
席承淮始终看着那人,手中的力道不减。没错,这些都是他的猜测,那会儿他从曾家出来以后,便叫人去仔细查了城外商户被蛇害命一案。
这一查,竟是发现那个所谓的小蛇原先的主人的尸体其实并未找到,或者说,是刚到那儿时,原本是还在的,然而查案的人再回过头来处理,却是凭空消失了。办案的人唯恐被责罚,又觉得此人的尸体无甚重要,不影响破案,于是便就瞒了下来。
此来二回,结合这些日子知道的线索,便有了这些猜测,只是并不确定,顺带编了些模糊不清的经过。当下不过说出来搏一搏,兴许能转移蒙面人的注意力。
果然,说完这番话,那个蒙面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手,将覆在面上的布料取下,露出那张千疮百孔,触目惊心的脸。
然后,阴恻恻地笑道,“你很聪明,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只是,有一处你没有说对。便是当时我确实是死了,所以,现在的我,并不是一个人,而是。”
“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