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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第1页）

“是吗？”正在摆谱的塔矢亮看起来漫不经心地问，只是指尖那不显眼的微微一顿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女孩见状也没有继续下去，有些事情点到即止就好，进藤能够将亮君逼到何种程度大概也只有亮君一个人才知道，于是她随即转移了话题：“下个星期本因坊循环圈亮君的对手是绪方老师？”

“是啊，绪方桑是父亲的弟子，自我有记忆以来他就经常来我家，从小到大我已经跟他下过无数次棋了”塔矢亮笑了一下。

“但是亮君知道那终究是不一样的，”女孩笑了一下，眼里带着隐隐的期待：“突然知道自己将坐在自己从小就需要仰望的人的对手席上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沙罗桑下个星期不也要知道了吗？”塔矢亮指的是下个星期女孩要和她的母亲大久保恩雅争夺女子本因坊挑战权的那场比赛。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可以和父亲坐在幽玄之室里手谈一局，他相信总会有这样的一天。

“是啊，下个星期之后我们都会知道，因为我们终于也走到这里来了。”这里不是一个终点，无论是输是赢，那都将会成为一个新的里程碑。

随着棋院放出消息有意让已经宣布退出的塔矢名人继续以头衔持有者接受挑战，所有人都已经可以感受到改革的味道了，再加上新任日本棋院院长的即将上任，大手合比赛将会被取消的消息被传出，更加等于变相在向众人宣布这一切也不过是刚刚开始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塔矢亮发现女孩说这话的时候好像整个人都变得更加耀眼了，甚至给人一种难以移开视线的感觉。

“亮君，我们下棋吧！”哪怕他们所处的这个世界即将被改得面目全非，只要手执棋子，那又何惧之有？

或许年轻就是他们最大的资本，但也只有他们都能成为立于顶端的强者，才不会被时代所淘汰。对于日本棋坛的这场变革，她的战意更甚于她的期待。

这个时候女孩忽而想起昨天晚上她和外公通电话以及自己在网络上与高永夏的对话，外公说塔矢名人昨天抵达了韩国，听说他对一直刷新韩国连胜记录的高永夏很感兴趣，还说让韩国棋院那边帮忙安排一下让他会一会这名韩国的少年天才。高永夏告诉她，如无意外的话下周他会和塔矢名人下一局棋。女孩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措辞，是下一局，而不是指导棋。

能够得到塔矢名人这位顶尖棋士的亲自点名一弈，那到底意味着什么？外公说凭高永夏的实力和战绩，他已经完全可以跻身韩国顶尖棋士行列了，哪怕他面对的将是塔矢名人，就算做不到旗鼓相当，也不一定会吃大亏。

她该相信外公所言非虛，因为阔别近一年她根本难以摸清高永夏的实力，只是她很明白如果高永夏的实力真的如外公所说的，那纵然她再不愿意承认，已经再努力了一年的她依旧还是不如他。说不泄气是假的，但离他们下次交战还有一点时间，她还能全力一拼。

奋起直追的进藤也可以将亮君逼到这种份上，她就不相信自己还真的窝囊到不能把高永夏怎么样。就像她昔日习弓一样，只要心无旁骛地付出努力，她定能得到她所想要的结果。

“沙罗桑……”看着女孩独自沉思良久，塔矢亮也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她，不是说一起下棋吗？

“呃，抱歉我走神了。”回过神来的女孩不禁歉然一笑。

“没关系，我们一起努力吧！”塔矢亮也笑了一下，他同样也能感受到他们所身处的潮流在急剧地流动，或许脚步一个不稳就会葬身于这片浪潮之中，但这并不能成为退缩的理由，更何况与他一路同行的这个女孩也依然无畏地大步前进？

……

“沙罗，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得再过两年才走到这里，但是今天能看到你就坐在我的对面，我真的很高兴。”大久保恩雅自豪地看着坐在自己对手席上的女儿，她此生最大的骄傲。

“母亲，即使我知道真的很难，但我还是想要说，今天我是为打败您而来的。”女孩抬头，眼中闪烁着坚定而自信的光芒，然后慎重地向着自家母亲深深躬身行礼。如果她想要继承甚至光大大久保家的荣耀，她就必须先战胜每个人站在她前面的“大久保。”

“嗯，我知道。”大久保恩雅含笑地回道。自家女儿的性子她还不够清楚么，自从重拾围棋以来，她所下的每一局，那一次的目标不是直指最后的胜利？

听到这对母女的对话，一旁的记录人员也忍不住笑了，看向两人的眼中带着几分敬意。都说战场无父子，在棋坛上，这样同室操戈甚至剑指至亲的场面实在太过常见了。

“时间到了，请两位猜子。”裁判员看着手表，比赛正式开始。

女孩猜中白子为双数，由她来执黑。略微思索了一下，黑子便以星小目开局。序盘在彼此的各种试应手段里迅速打开了局面，但黑子的步调略慢，看起来像是颇有几分忌惮。

其实女孩亦希望黑子可以先发制人，毕竟只有那样她才能取得更大的赢面。但她很明白这看似毫无防范的白子实际上根本不给她任何可以找到空隙的机会，棋局表面上看来是黑白双色各有千秋，但实际上只有对弈双方才知道，黑子从一开始便受到了无形的压制。

正如亮君所说，他们今天的对手，都是从小就已经下过无数次棋了，对其的棋路和风格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但今天此役却不可能跟平时一样。先不论平时他们的对手到底用了几分实力，就那只会在正式比赛里才会刻意展露出来的气势与杀意也足以自己和亮君吃上不少的苦头。

对她来说，自家母亲的实力她无从改变，但她的气势对自己来说却并不足以为惧，毕竟经历过藤原老师之后，她还没找到气势比他更盛的人。而杀意么——

看着棋盘上刚刚落下的那颗刺眼的白子，女孩微眯眼睛，指尖扬起，力度十足地猛然发动了第一轮进攻。

战斗

随着黑子的落下，那准而狠的力度给人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看似精妙却并非毫无破绽，虽是沉不住气却似乎暗含其他手段。

大久保恩雅低头一笑，在这一局里一开始就认真起来的又岂止她一人？经过这几年的磨练，她的女儿早已拥有迎风搏击巨浪的翅膀了，那个还不懂说话就已经喜欢抓起棋子哭闹嬉笑的孩子原来真的已经长大了，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她看看她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白子往棋盘上轻轻一点，却是巧妙而迂会地侵入，瞬即让黑子陷入了两难的局面，无论是继续进攻还是收兵退守，似乎已经无法避免不少的损失。

女孩星眸半掩，脸上依然沉静如水，好像完全没有被自家母亲所抛出的难题所拦住，思考了一会儿，再度落下的指尖没有半点的迟疑，黑子直接便是大方地放弃大片苦心经营而得的实地，凶狠而不留半分余地地悍然挺入白子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