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就怪了起来——
有一位说:“那宅院可不是新添,一直都有,就在那条巷尾,只是以前空置着,长藤蔓蔓盖住了院墙,往来过路没人注意到而已。”
还有一位说:“错了,以前那里明明是一处废墙荒草地,都不知道是哪个年岁里遗留的了,我还在那逮过蛐蛐。那宅院就是新砌的。”
“绝无可能!你肯定记错地方了。那样的宅院,若是新砌的,动静起码闹一年,你听见过动静吗?”
“没有……”
“那不就行了。”
“可是……”
茶坊里的几人越争辩越糊涂,其中一人听得累,索性道:“眼看日头将西,左右无事,不如去看一眼。院墙是新石还是旧石,根脚生没生青苔,还不是一看就知。”
另一人道:“有道理,走罢,去看一眼。你们聊得我直起鸡皮疙瘩,我今日说什么也要弄个明白。否则照这么辩下去,该成鬼宅了。”
……
对于这些坊间争辩,宅院的主人此时一无所知。
因为根本顾不上。
这间宅院确实是前些日子新出现在巷尾的。
它之所以出现得悄无声息,就连往来路过的人也说不清来历,是因为它笼罩在一层浅淡的结界里。
结界出自萧复暄之手。
同天宿曾经立过的无数结界截然不同,这层结界没有任何攻击性。它就像萦绕的薄雾一样,不会伤到谁,也不会阻拦谁。只会模糊周遭百姓的认知,让路过的行人习惯这座宅院的存在……
噢,还要挡一下宅院里的声音,因为院子里的人略有些闹。
至于为何会闹,这就得从萧复暄睁眼的那天说起。
萧复暄死而复生睁眼所在的地方,其实应该是照夜城的雀不落院里,毕竟那是乱线到现世的出口。
但因为灵台消亡、神木相抵。整个现世数百年所历经的种种,都已经在自洽之中改天换地。
所以世上已经没有那个魔窟照夜城了,自然也没有那座鸟雀不敢靠近的城主宅院。
那处地方还是山野。
萧复暄就醒在那片山野里,裹挟着满身冷铁似的血味,抱着衣袍殷红尚未睁眼的乌行雪,下了山踏进人间。
他本想寻一处无人惊扰的灵地,守着乌行雪醒来。
但临到关头又改了主意。
那些灵地总是方圆数里之内不见人迹,太过偏僻也太过安静。总叫人想起苍琅北域云雾不散的三十三层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