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箱里还有一盒十二支装的抑制剂,加上柜子里原本还有的几支,足够应付三到五天,楚念全都放到了床头,还有水,纸巾,必要的辅助器,和买辅助器时赠送的安全套。准备完一切,便关好门窗,换了件宽松的棉质睡袍窝回床上。花店小房间的衣柜里其实也放着他的吊带睡裙,不过想了想,还是没有穿。身体涌起一阵热潮,后颈的腺体处也微微胀痛不适,这感觉楚念很熟悉,是人一旦生出某个念头,便会一发不可收拾地在心里破土生根。楚念的脑中不断闪过贺元其的样子,从校服换成西装,从青涩再到成熟,因着缺失的那八年无法拼补,让正处于脆弱期的楚念心头发酸,鼻子也酸。他在意识浮沉中艰难地翻了个身,屈膝将自己蜷成一团,发出一声无助的呜咽。脑中的人影好似在眼前化出了实体,楚念却闭着眼,蹙着眉,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将“他”看清。那双眼睛注视过自己,指尖触碰过自己,薄唇吻上过自己,甚至若追溯回少年时,他还曾在自己身上留下过两次犬齿刺破的印记。体温不断地攀升,思绪也渐渐破碎,说不清想着贺元其跟被热潮吞噬到底哪个是因,哪个是果。窗外天色从昏黄转为半暗,最后彻底黑透,楚念昏昏沉沉地感觉到身体发生了预料中的变化,也开始控制不住地散出信息素。他伸手在枕边摸到了手机,见只有一条广告进来,便又关上,转了个身看向床头摆好的抑制剂。他没有伸手去够,紧攥着被角,咬着牙关,用眼神一支一支数过去:一,二,三,四,五……这是可以救他的良药,是医学针对oga发情期最伟大的发明,是楚念常年都会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留以备用的东西,早上他才清点过放在这里,怎么可能不清楚有多少支?楚念数完一遍,合了会儿眼,又睁开继续数,额上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这样反反复复不知数到第几遍,手机响了起来,是贺元其的号码和专属铃声,按时间算来他此刻已经下机。楚念深吸了口气,手却抖得厉害,按了几下屏幕才接通,贺元其的声音混着些四周的嘈杂传入耳中:“楚念,我回来了。”没等楚念回答,又急忙道:“对不起,看到我发的信息了吗?我刚出机场,本来还说今天去看你的……”他不知道楚念会不会不高兴,因为从他留言说航班延误就再没收到回复。“贺元其,”楚念叫他,默了一会儿问:“你累不累,现在是不是要回去休息?”“我一点也不累,在飞机上睡了一路。”贺元其恨不能立刻见到楚念,只是现在已经半夜,不方便他过去,但若是楚念想见他,披星戴月他也会冲到楚念面前。“贺元其。”楚念又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尾调带着一点点气音。“我在,怎么了?”贺元其似乎听出不对,不由紧张起来。楚念却半天没有回应,手机里只传来几声乱了的呼吸。“楚念?你怎么了?你在哪里?”贺元其急了,楚念那边似乎很静,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但光凭楚念的语气也能判断出一定有事发生。“我在花店,一个人。”楚念说,“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可以,你说。”贺元其毫不迟疑,心里担心得不行。“我……”楚念顿了顿,声音又轻又缓,“我发情了,没有抑制剂,你能帮我买一盒送过来吗?”贺元其呼吸一滞,跟着听楚念又说:“我还想吃零食。”四十分钟后,贺元其站在花店后门,拨通了楚念的电话。过了有一阵,门才吱呀一声打开,漆黑的夜色被破开一道裂口,随之溢出的还有清甜馨香的信息素,掩盖了屋内一众鲜花的芬芳,直扑进贺元其的呼吸里。楚念站在光亮中,一双杏眼眼尾发红,求助似地看着他。时隔数年,却似曾相识,重叠了十七岁那个暑假里失了序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