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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页）

而现在童叶又拿这样的眼睛看着他了。林岸很久没说话，他需要时间理清头绪，而童叶就坐在矮凳子上一言不发地等他。他独自坐着的时候也很乖，胳膊抱着膝盖，整个人蜷成一团，但仰着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眼巴巴地看着他。他可能自己没意识到自己的神情有多可怜，但在林岸看来，他就像被主人扔在雪地里的小狗，有种无家可归的无措，却又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期待。林岸后来想，他当时头脑一热答应了童叶，大概是觉得他实在可怜，因为他很认真地、不顾一切地、不留余地地、去祈求一个alpha的爱。然而——“只是一起生活而已，不是恋爱，”林岸说，“如果我们其中任何一方找到了心仪的对象，就马上结束这种关系。”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多余的爱能分给童叶。--------------------520快乐我的宝贝们！林岸和徐嘉憶结婚的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普照，万里无云。婚礼在市中心最好的酒店举行，场面非常盛大。酒店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毯，豪车停了一长溜，半空中装点着一簇簇七彩的气球。童叶到的时候酒店外面已经聚了很多宾客，他随着人流走进去，在大堂里看见了这对新人的婚纱照。清丽俊逸，温情蜜意，非常赏心悦目的一对璧人。他没意识到自己在这张婚纱照跟前驻足了太久，只是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四周打量过来的好奇目光。身后不断涌上来的宾客将他搡了一下。混乱的声音和气味使他腺体的痛突然变得尖锐，彷佛有把利刃极速切磨着四肢百骸的血管神经。童叶被搡地往边上退了两步。他贴在墙壁上，低着头急促地喘息。眼前的黑雾笼罩过来，又悄无声息地缓慢散去。oga在原地顿了一会儿，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然后转身向宴会厅走去。林岸和徐嘉憶站在宴会厅门口跟来宾握手，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两个人的状态都好的不像话。尤其是徐嘉憶，一张小脸上神采奕奕，偶尔与林岸对视，绵绵情意几乎要酿出蜜来。童叶跟这对新人握手，照例说了“恭喜”，又说了许多许多句的吉祥话，大概是白头偕老和早生贵子。徐嘉憶甜笑着对他说谢谢，他在原地转了一圈，笑吟吟地让童叶看他的婚服。头顶打了一束光，他衣领和袖口上用银白色丝线勾勒的大片海棠花在锦缎上熠熠生辉，“快看，你帮我们设计的婚服，怎么样？我穿上好看吗？”童叶两只手攥在一起，对他点了点头，“好看，很适合你。”他大概非常非常重视今天的婚礼，所以板正地穿了给学生上公开课时才会穿的黑色西装，还打了一条对他来说老气的有点滑稽的黑色领带。他的衣服都穿的很仔细，这套西装和领带买了很多年，平日里都放在防尘袋里，林岸只见他穿过寥寥几次。只是他最近好像瘦的厉害，西服罩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像件不合时宜的袍子。童叶的视线从徐嘉憶身上移开，短暂地落在林岸身上，低头微微笑了一下，说：“新郎官也很好看，你们两个，都很好看。”他对这对新人表现出了属于朋友之间的，恰到好处的真诚的祝福。任何人都无法质疑，他是真的为了两人喜结良缘而感到由衷的高兴。但是很久之前，林岸曾经从童叶的绘图纸上见过自己身上的这件婚服。纯黑色的西服，手工的丝绒领结上绘着金丝线的柳叶，领口也是薄薄的黑色丝绒，袖口是珐琅漆的四方袖口，分别镶嵌了两颗黑钻和白钻……那时候童叶发现他在背后偷看，慌里慌张地将绘图纸夹在了书里，白皙的脸颊上骤然升起两朵红云。他用那双异常明亮而水润的瞳孔仰视着alpha，眼中的情意像是决堤的大坝。林岸知道，那是童叶梦中的婚服。献给他的，婚服。虽然如今与他相爱并走入婚姻殿堂的oga全然变成了另外一位，但这套婚服依然妥帖地穿在了林岸身上。童叶好像对此没有丝毫挣扎、不甘、歇斯底里的情绪。他只是站在一旁，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用真诚的语气夸赞道：“你们两个，都很好看”。他很有分寸，这一眼短暂的像是一只骤然飞过的鸟儿。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为了这件婚服构想过多少个日夜，勾勒过多少线条，又带着怎样的心情一遍遍的修改它、在漫长的岁月中保留它。而他在这许多年间的希冀，关于婚礼和这一生，好像轻飘飘的一场梦，被埋葬这场繁华喜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