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菁抿了一口茶,思忖着答道:“我当时忙着安排你冠礼的事情,倒是没有亲眼看到,听归毅说他们在路上的时候,火势烧的越来越大,但他们前脚刚到山脚,后脚火就突然全熄灭了。”“突然之间就灭了吗?”“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不妨去问问父亲或者归毅,听说叶星阑背你下山的时候你俩都被烟薰成小黑猫了。”“是他背我下山的?”沈归舟呢喃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片刻那暖流又发酵为愧意,不管叶星阑是否真的打晕了自己,但他的确又一次救了自己的命。他又想起了那个梦,莫非那梦中的浩劫真是对未来的预示。他决心尽快将凤凰骨拔出体内,再不用凤凰火。郑子菁走了,沈归舟使力按下跳动的太阳穴缓缓从床上起身,卧床三日,骨头都像散开了一般,使不上力。他穿上外衣,脱笼的鸟儿似的跑到后山瀑布,沈归舟鱼跃入水中,身上的粘腻散了些许。他摸了摸后背的伤口,被叶灵网烫伤的地方已然结痂了,他这才安了心,将自己全然浸在瀑布下的小湖中。不知过了多久,红日落下西山,万物的轮廓缓缓隐没进夜色,夜风像一只温柔的大手,轻拂过湖面,荡起丝丝涟漪。“归舟——”,不远处传来少年人熟悉的青朗嗓音,呼声中带着缱绻的笑意。沈归舟立马从湖中立起身,他张开手掌,湖畔的衣物便听话地飞入他手中。沈归舟急急忙忙套上外衣,彼时,叶星阑正站在湖畔抱手微歪着头看向他,“唉你转过去让我看看你后背的伤。”沈归舟疑惑地皱起眉头,“为何要让你看?”叶星阑“哗”一下打开手中的纸扇,坦然道:“你晕倒这些天都是我帮你擦的药,我总要看看你的愈合情况吧?”沈归舟后背升起几丝寒意,不知卧床的这几日叶星阑到底是如何“无微不至”地照料自己的,他转移话头道:“父亲怎么说?”叶星阑弯起嘴角,满脸得意道:“父亲说了,咱们只要跪两个时辰就好了!”沈归舟左嘴角抽搐一下,“那你乐什么?”“我可是求了他一下午,他才减到两个时辰的。”沈归舟将信将疑地走上岸,两人踏着暮色回了家。放火烧山不是小事,沈父仅让两人罚跪已是网开一面。月光如水般倾泻在后院的石板上,两人已无言跪了一个时辰,沈归舟才想起叶星阑后背也受了伤,“那你后背的伤怎么样了?”“结痂了,我每次给你上完药也会给自己上,你不要担心。”月光滑落在叶星阑高挺的鼻梁上,他的瞳色中荡漾着如雪的月色,温柔得不像话。沈归舟像被他的瞳色烫着了一般,霎时收回了视线,语气生硬道:“谁担心你了。”叶星阑朝着沈归舟挪动了两步,微微掀开胸口的衣襟,勾起唇角。沈归舟挑眉看他一眼,面带不解,顷刻,便有一股食物的清香漫入鼻腔,沈归舟皱了皱鼻子,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小鱼干。口中涌起一片湿润,自醒来后沈归舟还未用食,他揉揉肚子,胃中一阵烧得慌。“说吧,开个条件。”沈归舟咽了口口水,煞有介事道。“我要睡床。”叶星阑脱口而出,显然是有备而来。沈归舟未料想到是这种请求,心中莫名涌起几丝羞赧,犹豫道:“我考虑考虑——。”叶星阑见沈归舟有所犹豫,又劝说道:“就换七天。”沈归舟疑道:“换?”“对呀,我睡床,你睡榻。”沈归舟莫名松了口气,爽快道:“那行。”两人一拍即合,叶星阑当即将帕子里包的三条小鱼干交予沈归舟。沈归舟接过小鱼干的那一刻感动得几乎要迸出泪来,他迫不及待地一口咬下去,醇厚的肉质入口即化,一股清香在唇齿之间蔓延开来。想来人间常说的珍馐美味便是如此了,他恨不得摇头晃脑、手舞足蹈一番,但奈何叶星阑在身旁。珍馐入肠,沈归舟只觉身旁的叶星阑也连带着顺眼了起来,他难得地露出笑容,两个小小的梨涡托着饱满的苹果肌,比那圆圆的月亮更可爱。“沈归舟——!”沈归舟被身后突如其来的怒喝吓得一抖,刚吃了一口的小鱼干被抖落在地,死鱼眼翻着眼白无声地抗。议着。心中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沈归舟面色难看,梗着脖子,如沉重的石磨般僵硬地往后转去。果然,沈父正气势凌然地站在后方的回廊上,抱手蹙眉,面上颇为不满,又喝道:“你就是这般悔过的?”沈归舟心底犯怵,本能地抬起手指向叶星阑,正欲指责叶星阑引诱自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