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菁满眼关切道:“让五明看一下吧。”沈归舟无声地点点头,退回了木桌前,道:“对了子菁哥,你怎么找到我们的?”郑子菁为他倒一盏热茶,道:“前不久我回黑玄城看望沈老爷和沈夫人,却听恰好见星阑传信说你病危,便请了命来找你们。”沈归舟有意忽略掉他对二老疏离的称呼,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原来如此。”“却不想你这宿诅刚有缓势,又陷入那凶险的法阵之中。”沈归舟努力收起满面倦意,道:“我不碍事的,我只担心星阑”沈五明把完脉,重新将叶星阑的胳膊放回蚕被中,“二哥不必担心,星阑哥身体并无大碍,等他醒了便好。”郑子菁宽慰他道:“你不要关心则乱了,归舟你也累坏了吧,陪他休息吧。”沈五明插话道:“大嫂,等我们把这里的事了了,你再同我们一起回家吧。”“再说吧。”郑子菁眸中凝住一瞬,勉强笑道:“我们出去吧,不要打扰归舟休息了。”此番回黑玄城,他已取了二人的和离书,沈府早已不是他的家了。屋内静下来,只剩油灯劈里啪啦地烧着,像流着泪一般。沈归舟坐到床畔,却听那人口中发出微弱的呼喊:“阿娘”沈归舟在他身侧躺下,满目皆是心疼,低声呢喃道:“原来夫君是想娘亲了。”叶星阑顺着身旁的热源寻摸过去,将沈归舟牢牢禁锢在双臂中,口中痛苦地梦呓着:“时谨哥哥”沈归舟身子一僵,又是这个名字。心口酸酸涨涨的,一路上延至鼻腔,引得鼻子也一阵发酸。为什么,他喊的人不能是自己,明明自己才是那个与他朝夕相伴的人,才是那个不顾生死安危保护他的人。而现在,他怀中抱着自己,口中却念着别人。他暗下了决心,等叶星阑醒来,他便要同他表明心意,被矢口回绝也好,被取笑打诨也罢,他都要将那颗心剖出来给他看,求也好,讨也罢,只要他能多看自己一眼。抽丝剥茧于锦正坐在桌边饮茶,却听见门口有人推门而入,他下意识望去,只见一个健壮的身影出现在门前。苍耳变回巨狼后,化形便也不再是先前那个十六七的少年郎了。他身量比于锦还要高一个头,浑身肌肉虬实,脸上的线条棱角分明,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如梦似幻的绿瞳。于锦有些不敢认他,侧首静静凝望他半晌,才试探性开口道:“苍耳?”“嗯。”苍耳回手将门关上,才朝他走去,在他身后还跟着林尔。于锦从座位上窜起,站在桌边手足无措,“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具体我也不知。”苍耳在他身旁坐下,道:“可能是因为接触到了至纯的灵气,也可能是出于使命的本能。”保护沈归舟和叶星阑,也许早就成了他刻入骨的本能。从前是,现在亦是。于锦不解其意,正要发问,却听苍耳道:“林尔姑娘真身乃是书灵,她可以助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书灵?”于锦将信将疑地望向林尔。“此事说来话长。”苍耳站起身来走出门外,“寻到画灵之后,记得替沈归舟解开宿诅咒。”于锦下意识蹙眉,问道:“你何时这么关心沈归舟了?”苍耳回头望他一眼,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片刻,却一语不发地转身走了。于锦心中莫名落了空,一朝之间,这人怎么变得跟文抒一样寡言少语。“于公子,我能感应到其他灵族的所在,你有能力救他们出来吗?”林尔开口,打断他的神思。“救他们?他们被抓走了?”“说来话长,你听我跟你慢慢道来。”两日后,叶星阑才转醒过来,他揉揉发红的双眼,支起昏昏沉沉的脑袋,脑中重重的像被什么东西封住一般。往常从梦魇中醒来,他总是不记得梦中的事情,而这一次,他却完完整整地记下了。叶星阑用盆中的清水胡乱浇了一把脸,这才清醒许多。他拉开房门,却撞见沈归舟正要开门进来。“你醒啦!”沈归舟惊喜道。叶星阑用发红的眸子紧盯着他,随即却用力将他揽入怀中。沈归舟愣住一瞬,才轻拍那人的后背,声音也不自觉柔软下来,“怎么啦?”叶星阑道:“做噩梦了,还好你在。”沈归舟浅浅笑着,佯装嫌弃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叶星阑将脑袋深深埋进沈归舟的肩窝里,发丝轻挠着沈归舟的脖颈,沈归舟痒得轻轻一颤,他脸上的笑意愈加深了,“我们回家看娘亲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