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子菁深吸一口气,呼吸都像在颤抖似的,哑声道:“无妨,都结束了。”说着,他便站起身来走出房门,“对了,隔音的结界我还未解开,你们可以玩得高兴点,别人听不见的。”言罢,他便关上了房门,只留下两人在屋内面面相觑,绯色如彩霞,飞过两人的脸颊,复又滑过耳畔,最后直朝着二人心底飘去了。屋内灯油即将耗尽,残余的灯芯发出微弱的火光,于锦坐在桌边,出神地望着那空空荡荡的小狗笼。倏地,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神思,“进来吧。”来人开了门,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走近,于锦像是在厚重的乌云后望见一丝曙光,忙站起身来,“是你啊苍耳,这几日都不见你,你是回来睡觉的吗?”于锦丝毫未察觉这话有什么不对,苍耳从前向来都是宿在自己房中的。苍耳站在他身旁,他比于锦高一个头,站在他身旁竟添了许多压迫感,“我是来辞行的。”“辞行?什么意思?你不跟我回去了?”苍耳干脆道:“嗯,我要同沈归舟他们一道。”于锦眉头拧在一起,“为什么?”苍耳揉一揉太阳穴,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从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于锦眼神一闪,像是有些心虚,“他们有他们的路要走,你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你自己。”“我与白泽相识数万年,阑安更是在我的狼背上长大的,他们就是我的亲人。”于锦手中渗出些许微汗,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那我呢,那我同你朝夕相伴的这两千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殿下”苍耳沉吟片刻,才又开口道:“殿下的恩,我自会相报,但魔尊出世在即,我必须留在他二人身边,还请见谅。”于锦转过身去,嘴唇微微颤着,喉中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苍耳同样在他身后沉默半晌,才艰难开口道:“殿下,那夜在听月楼为何要对他下这宿诅?你贵为鲛人国太子,为何要拉上他演这么大一场戏?”于锦对沈归舟下诅一事旁人不知,但苍耳那时作为他的小灵犬,时时贴在他身边,却是亲眼目睹的。于锦背着手,身子一僵,似是没想到苍耳会如此单刀直入,“为了鲛人国的命数,我也有许多迫不得已的时候。”苍耳倏地想起沈归舟被宿诅害得命悬一线之时,若不是自己傻傻地执意要救归舟,于锦是否真会任由他身消命陨。苍耳强忍着复杂的情绪,心灰意冷地闭上眼眸,颤声道:“罢了,既往便当浮云眼前过,我也不追究了。就此一别,还望殿下珍重。”于锦始终不敢回头望他一眼,直到苍耳关上门,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耳畔,他才转过头来痴望着那紧闭的门,口中喃喃道:“过往都当作浮云吗”不知何时,于锦双眸中已布满猩红的血丝,身上出尘的贵公子气息全然消失殆尽,只剩下满身的疲惫和狼狈,像是酣战过的古战场一般。“我在你心里,竟比不过他们半分吗?”揣个崽回程这日,沈归舟一打开房门便看见苍耳抱手倚在房门口,他不解道:“小灵犬?你在这里干什么?”叶星阑一边整理沈归舟的包袱一边朝门口望去,“归舟,他昨日就跟我说了要同我们一道走。”“哈?”沈归舟歪头不解,“你不跟于锦回去吗?”苍耳道:“嗯,他今日一早便启程走了。可能是去寻别处的画灵去了。”“金焰城的画灵他找到了?”沈归舟下意识朝自己小臂上看去,果然,手上鱼鳞消失无踪,宿诅已解了,他兴冲冲地朝叶星阑跑过去,撩起袖子道:“星阑,你看我身上的鱼鳞消失了!”叶星阑笑笑:“我昨天就看见了呀。你以为你手上鱼鳞不消,于锦他走得了吗?”沈归舟懵住,附在他耳旁悄声道:“不过你真的答应苍耳跟我们一起走了啊?”叶星阑被他吐出的气息挠得发痒,脸上笑意愈加深切了,“对啊。”“为什么啊?”“你没发现那只小狗挺可爱的吗?”???沈归舟回望一眼身高八尺、虎背熊腰的大狼苍耳,他将眉头紧紧拧起,原来叶星阑口中的可爱是这种类型?那那个时谨该不会也是这样吧?沈归舟挠挠头,这可难办了,正巧这时边夏进来了,边夏道:“收拾好了咱们便出发吧?”边夏从昨日开始便缠着沈归舟说要与二人一道启程,沈归舟原是回绝的,但现下他的心情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我们马上就收拾好了,你先去叫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