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凝到底还是去看了那场人员最是齐备的初赛。裴宥亲自带她去的。要说能做官的,尤其能做京官的,各个都是人精。一见着那满屋子的年轻男子画像,再见着自家殿下的表情,才刚刚进殿的赵翟第一个反应过来。“老臣突然想起户部尚有急事未处理,明日再来叨扰殿下。”撩袍就撤了。其他几人纷纷效仿,几息不到,都跑了个彻底。温凝本还酝酿着如何解释,裴宥已经站起身,一个甩袖,又是“呵”地一声:“走啊,耽误夫人一饱眼福可就罪过了。”温凝:“……”三两下将地上那些小像都收起来,连走带跑地跟上。“裴宥,我只是在为菱兰择婿而已。”此刻,两人已经坐在了看台上。但温凝哪还有心思去欣赏赛场上的英姿勃发,巴巴贴在旁边哄人。“我想着从东宫属官里给菱兰挑一个,最好家中开明,能同意她婚后与夫婿一道在宫中当差,那岂不就能继续留在我身边?”两人坐了看台最好的位子,裴宥在,菱兰自然隔得远远的。但温凝还是压低嗓音,拉着裴宥的袖子:“这不是怕你嫌我小题大做,才没与你尽数交代吗。”裴宥并不理会她。抱着双臂一瞬不瞬地看着场内踢得热火朝天的两支队伍,真在看比赛似的。“再说了,那些小像你都看到了。”温凝讨好地望着他,“哪个能比得上我的夫君俊美无俦?!”裴宥扯了扯唇角,写了一脸的“鬼才信”。“夫君……”温凝扯了扯他的袖子。裴宥微抬下巴,目不斜视。温凝环顾四周。今日看台上没有外来者,可提前半个时辰下值,东宫自己人就不少。她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亲他。也就贴得更近,又扯他的袖子:“别生气啦。”放软了语调:“宥哥哥……”“哥哥?”裴宥轻嗤一声,拽回自己的袖子,“夫人看着下面的,都是哥哥罢。”“那些……那些都是菱兰的哥哥!”温凝都要挂在他身上了,“阿凝心巴巴上的哥哥,就只有眼下这一个。”裴宥眼都没撇一下,又是一声轻笑:“倒是未见你将这唯一一个的小像随身携带。”哦……症结在这里啊!“待我回去,将你的小像绣在香囊上,成日成夜地带着好吧?!”裴宥更是笑了:“就你绣的那些小人儿?”“绣个什么?胸口碎大石?”温凝:“……”“那些小像我也没随身携带,只今日我担心看上的人……不是……”温凝舌头打了个卷:“我担心给菱兰看上的人,对不上号,才带上的。”裴宥唇角一扯:“一不小心说出真心话了。”温凝:“……”太难了!就没见过脾气比他还大,比他更难哄的哥哥!当然,这话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少不了被他反问一句:“你还哄过很多哥哥?”罢了。温凝轻哼一声,决定暂不哄他了。来都来了,不该得罪的人也得罪了,若还把事情耽误了,岂不亏死?她将目光放到蹴鞠场。哇哦!这个不错,体格健壮,面容俊朗,球也踢得极好。这个也不错!身手灵活,看管全局,一见就知脑子好使。那个也挺好,斯斯文文,不急不缓,看起来脾气好得很。啧,该让顾飞给每个人编号的。如此不担心事后找不到人了。也不知菱兰看得如何。温凝回头,就见菱兰和其他一众小宫娥一样,看得目不转睛,两眼发光。哈,有戏。两场比赛结束,天色都擦黑了。温凝心满意足,以至于裴宥不太搭理地先行一步,她也不介意了。罢了,这事儿也的确是她没有事先与他言明,待回寝殿,再好生地哄一哄他。晚膳一贯是两人一起用。温凝特地叮嘱了菱兰,准备的都是裴宥爱吃的菜。用膳的时候,不可谓不殷勤,又是夹菜又是倒茶,一口一个“夫君”叫得甜得很。可人家毫不领情。吃是照吃,喝也照喝,偏不多看她一眼。满脸都写着“气未消,自己看着办”。哼。如此,她只有使出杀手锏了。沐浴时,温凝特地换了身轻薄的衣裳。狗男人。平日里清高疏寡,淡漠出尘得很,唯独在床上时,变了个人似的,孜孜不倦,欲所欲求。不吃她别的招数,这一招总吃的吧?东宫比国公府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寝殿也比清辉堂大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浴房有两处,并不需轮流等候。温凝出来时,裴宥业已清理干净,换过衣裳,照常靠坐在床榻上看书。她特地往他身前转了两圈,他眼皮都不撩一下,当她不存在似的。温凝干脆直接上榻。,!在他身侧躺了半晌,他仍旧一个眼神都不给她,一本正经地看书。好啊,打定了主意得理不饶人是吧?非要看书是吧?她也会啊。温凝噔噔跑下床,打开妆奁的抽屉。抽出一本册子,又噔噔跑回去。裴宥的确一直低眉垂目,目不斜视地看他的古籍。他并不打算轻易给温凝台阶下。只是为了给菱兰择婿?她提起那蹴鞠比赛时眼底的熠熠光彩,看起来可不止。再者,两人成亲已是第三个年头,亲密的次数数不胜数。他还因着她扯扯袖子,软着嗓音喊几句“夫君”“哥哥”的就拿她没办法,岂不惹人笑话?此次当着朝臣的面从袖子里抖落出那么多男子小像,他还不晾她几日,夫纲何在?太子威仪何在?裴宥轻扬眉尖,将手下的古籍翻了个页。他不理她,她倒也真没了动静。就这么点儿耐心?到底拿眸子瞥了身侧人一眼。却不想这么一瞥,呼吸一紧。温凝将妆奁抽屉里的春宫图拿出来了。反正他看过,她也看过,那么浪的秋千都玩儿过了,害什么羞呢?看呗。他看书,她也看书。她的书可比他的好看多了。温凝特地背对着裴宥,只消他一抬眼,那书上的画面清清楚楚。裴宥捏着书页的指节有些发白。悄然深吸一口气,将眼神挪了回来。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倒也小瞧他了。正压下呼吸,看了三个字进去,温凝不经意地回头:“诶?这个姿势我们是不是还没试过?”呼吸又是一提。“这画得夸张了吧?”温凝还在继续,“我觉得做不到。”若无其事地将脑袋撇回去,翻了一页。书页窸窣,静谧的夜晚,像是长了触手,轻轻地挠过皮肤。裴宥额角轻跳。指节又开始发白。温凝倒没再说什么,看得极为“专注”。裴宥放下古籍,下榻倒了盏茶水。“我也口渴,又又,帮我也倒一杯。”裴宥站在茶桌边,喝茶的手顿了顿。并不想理她。可连杯茶水都不倒,未免显得小气。一杯凉茶下肚,火也降了下去。他抬手,再倒了一杯茶,给温凝拿过去。将茶递给她的时候,眉眼冷垂,依旧不看她。她接过茶水,他便坐回床上,继续拿起那本古籍。又才看进三个字,身边人一声娇呼:“呀……”他侧目。姑娘瓷白的手握着茶盏,手上是水,胸口是水,唇上挂着的亦是水,连眨巴着的那双眸都像溢着水:“湿了……”热意排山倒海。裴宥眼都不眨地甩掉手上的书,甩掉温凝手上的茶盏,盯着人摁下去。撕拉——去他的夫纲。去他的太子威仪。喂狗得了!(本文首发潇湘书院,请到潇湘书院追看更新哦。):()权臣的在逃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