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政低头看了看盛月白,柔问:“少爷觉得这里怎么样?”盛月白从门口罗马柱转开视线,仰头看着头顶上的壁画,点评道:“欧式建筑,建筑风格很有特点。”陆政见盛月白的神色里并没有对这里有什么抵触,稍稍松了口气,说:“这个月外面必定会乱起来,委屈少爷在这里住一段时候。”“虽然外部看上去老旧了,没来得及修缮,不过已经让人重新打扰过了,很干净。”盛月白点点头,笑着说:“我没那么挑剔。”陆政抱着盛月白进了屋,一进去就嗅到一阵很有食欲的香味。盛月白鼻翼动了动,炖排骨的香味,还有时令的蔬菜香甜。正寻着不知打哪儿来的香味张望,身后传来了动静。“sir。”听起来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音。盛月白转过头去,是个中年妇人,低着头,看上去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皮肤有些黑,长相看着很淳朴。沙发旁边还站着一个提着医疗箱的西医,看见他们进来,也用英语和陆政打了招呼。陆政对医生微微颌首,医生拿出工具,给盛月白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随即表情轻松地表示盛月白没什么大问题,开了点药就离开了。医生走了,厅里就只剩下了刚才的妇人。陆政倒了杯水凉在旁边,专心喂盛月白喝药。妇人也想帮忙,几次下来都发现根本插不上手,便局促地站在了沙发旁边,不停的围裙上擦着手,说话磕磕巴巴:“sir,foodis……is……”盛月白咽下陆政喂过来的温水,说:“说国文就好了。”妇人愣了一下,却没敢说话,依旧表情很紧绷地看着陆政,显然很清楚自己的雇主是眼前这个外国人。“他能听懂国文。”盛月白靠在陆政肩上,笑着问陆政说:“对吧?”陆政“嗯”了一,弯下腰,想继续去抱盛月白。盛月白摇摇头:“没事,我自己可以了。”陆政便改去掺盛月白的腰,动作很小心地扶着盛月白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带着盛月白走到餐桌上那把看起来最舒服的沙发椅坐下来,又帮盛月白把椅背后面的靠枕扶正。盛月白伸手拉着陆政在旁边坐下。陆政这才有空抬头看了眼一直跟在旁边的妇人,说:“去把菜端上来吧。”妇人动作很麻利,菜很快就上齐了,热腾腾的,看着很有食欲。陆政打发了妇人去楼上帮盛月白准备一会儿洗澡要用的水,自己则挽了袖子,坐在边上陪盛月白吃饭。盛月白吃饭很斯文,加上今日饿得久了,胃口就更小了,一碗热汤刚把胃里暖了起来,吃了几口菜,已经觉得肚子撑了。磨磨蹭蹭地吃掉了碗里的最后一根青菜,盛月白立刻搁下了筷子,问:“这里是哪儿?”其实刚到这儿的时候,盛月白就觉得这个地方莫名的眼熟,但刚才吃饭的时候想了好一会儿,也还是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儿见过。陆政夹了一块肉到盛月白碗里,回答说:“汤泉山别墅。”汤泉山?盛月白愣了一下,脑子里模模糊糊的记忆瞬间明晰,终于想起来对这栋建筑的熟悉感是打哪儿来的了。汤泉山之所以叫汤泉山,是因为多年前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天然温泉眼。当年一个英国人买下了汤泉山,在山上修建了一座很是豪华的私宅。后来那个英国人年纪大了,回了自己国家,这套宅子就被挂着出售了。汤泉山别墅建在山上,远离闹市区,附近缺少生活必要的设施,只能拿来度假或是偶尔小住,不方便定居。况且这座宅子也远不只一栋别墅,还带着半边汤泉山和山上的那一大片的林子,林林总总加起来,价格实在太过高昂,因此好几年了一直都没能卖出去。直到去年年底,有位财大气粗的大老板大手一挥,全款把这栋连山带温泉的汤山别墅买走了。当时这个消息还上了报,报上附了汤泉山别墅的近照,盛月婉那天早上甚至还跟盛月白谈论过这里的温泉。盛月白还记得当时写在报上的那串代表成交价格的高昂数字。盛月白呆了半晌,问:“所以去年买下这里的是你?”陆政稍作迟疑地“嗯”了一,低下头来问盛月白:“怎么了少爷?”盛月白问:“你不是住在元熙路吗,怎么又了买这里的房子?”陆政感觉盛月白的语气有些惊讶,在心里稍加斟酌,才回答道:“因为附近风景不错,后面院子里有温泉,旁边还有个南汤山寺,什么时候少爷想出来散散心,也可以来这里落脚。”陆政表情十分自然,语气不像是买了栋房子,倒像是出门买了个几根辣椒,告诉盛月白今晚可以吃辣椒炒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