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升没打成那通电话,是因为林北呈拨给了黎原。
黎原回到家,刚关上门,手机就响了。
一个陌生号码,她以为是骚扰电话,直接挂断了。过了一会,铃声却又重新响起来。
黎原接通,那边怕她又挂断,连忙说了一句:“是我。”
黎原:“……是你,你是谁啊。”
那边顿时安静了下来,黎原反应过来:“林北呈?”
电话对面低低地“嗯”了一声,有几分郁卒。
黎原莫名有点想笑,解释道:“我听出来你的声音了,只是没反应过来。”
林北呈又“嗯”了一声。
黎原问:“你怎么有我的号码?”
这个问题让林北呈思考了一会,安静了好几秒,他才憋出几个字:“……山人自有妙计。”
黎原:“……”
她说:“你再用这话堵我的嘴,以后就别跟我说话了。”
林北呈立刻道歉:“对不起。”
黎原哼笑一声。
她进了卧室,光着脚,一边走一边把白色长裙脱下,扔在一边。然后就这么席地坐在全身镜前,呆呆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体。
风雨交加的夜晚,晦暗不明的光线映在少女瓷白无暇的躯体上,好似为她涂抹上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圣洁光辉,有种不真实的陌生感。
林北呈问:“你的脚怎么样了?”
脚踝贴着副膏药,但还是肿得老高。疼痛从中心蔓延而上,像有好多只虫子在噬咬她的血肉。
但镜子里的黎原木然地张开嘴说:“没事啊,一点都不疼了。”
林北呈在那边沉默了一瞬,突然问:“你在哭吗?”
黎原一愣,摸了把脸,是干的。
“我没哭,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北呈说:“你听起来像在哭。”
黎原沉默。
“我现在来找你。”他的声音掷地有力。
黎原一惊,连忙说:“你别过来!”
林北呈动作一顿。
黎原埋起头,自嘲地笑笑:“别来了,我今晚有够狼狈的了。”
林北呈无言地听着。
黎原说:“我今晚又做了一件蠢事,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有点恶心。”
女人反抗男人的时候,为什么一定要牺牲□□呢?难道她真的一无所有,只剩镜子里这一副看起来皎洁无暇的躯体?
当她无法下定决心豁出一切的时候,连握在手里的武器都显得那么无力又可悲。
“黎原。”林北呈打断这一阵沉默,将她的思绪从泥淖沼泽里拔了出来。
他没问她做了什么事,因为他知道,如果黎原想说,会主动向他开口。
“黎原……”他把声音放轻,又重新喊了一遍,喃喃好像叹息。
“嗯?”
黎原听着他的声音,眼前迷迷蒙蒙的一片雾好像被拨开了几片,清晰了一些。
“黎原,别想那么多,也不要再苛责自己。相信我,明天太阳出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