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司空是一个勇敢的人。他决定亲自去段氏那里一探究竟。
但进门的时候,他还是停下了脚步。
曹司空一个眼神,侍从立刻会意,他唤来香梅和香杏,让她们再跟司空细细地说一遍段夫人今日之言行。
二人如实依说来,除了更加琐碎详细,似乎与卞夫人所言并无差别。
曹司空眯起了眼睛。
“段氏今在何处?”他问。
“夫人说他心口疼,如今正在内室修养。”
“可有召府上疾医?”
“这……”二人对视一眼,一起摇头:“夫人说她这是心病,不许我们去请疾医。”
“哦?”曹司空冷笑一声,“岂可讳疾忌医?”
二人立刻告罪,侍从斥道:“既然知错,还不速去!”
香梅和香杏不敢耽搁,匆忙出门去请疾医。
现在,这个院子里只剩下了他带来的人。
曹操抬脚欲进内室,侍从立刻上前,垂首为他打起帘子。
几名带甲的武士率先进去,他们谨慎地扫视一圈。只见帷幕后隐约卧着一位佳人,除此之外,室内只有一几一榻,并镜台一座、木箱几只,这些箱子不大,其中必不能藏人。
查探完毕,武士们不敢再多看,立刻垂首对司空一礼,便转身背对床榻,守在了锦帐外面。
曹司空这才真正踏进了段氏的寝房。
帷幕隐约,榻上卧着一位身形纤弱的女子,见他来,似乎勉力撑起了身子。
“司空——”帐内传来娇弱的呼唤。
“你既病了,不必再行礼。”曹操停在床帐外三步,他面上并无笑意,声音却温和平静,“怎么没召疾医?”
段氏吞吞吐吐,“妾……妾这是心病,疾医如何能治?”
“那你为何要请我来?难道我的医术比疾医还要高明吗?”曹操声色渐厉。
帐内,听了此话,段氏似乎惊惧不已。她立刻起身,在榻上行了个大礼,涕泣谢罪:“妾今日行事无状、举止荒唐,还请司空宽恕!”
“我已查明,都是三娘行事无忌,才有今日之事,你素来谨慎,却不幸被她牵连。放心,她已经受罚,此事我不怪你。”
“不可不可,”段氏急忙说,“三娘子纯然率真,她是听妾说喜欢漳水风光,一时心善,才带妾出府,违背了司空禁令的。”
“司空若要责罚,便罚妾一人吧!”
她俩谁也没提曹植的事。
在抹掉曹植存在感这件事上,曹司空和段晞第一次达成了奇怪的默契。
曹操嗤笑一声,“你们两个倒是有义气,倒让我枉做了坏人。”
“也罢,关她一天磨磨性子,后日便放她出来。”曹操转身欲走,“你好好养身子,我还有要事。”
“司空留步!”身后传来段氏急切的呼声。
曹操转身,见段氏猛地掀开帷幕,钻出一张未施粉黛的脸,正发髻蓬松、双眼通红地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