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老师,我是雷晓欣的爸爸,特地来感谢您的。”男人满脸激动地走过来,“我女儿这次考试提高了十五分,全家人都可高兴了,我给您准备了一个小礼物,一点心意……”
乔落苏低头一看,男人手里拿着个精致的宝蓝色皮盒,像是装首饰的。
她不动声色地把手放进兜里,笑着说:“您客气了,这是我们当老师的职责,学生成绩提高是好事,但不值得居功。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礼物不能收,这是规定。”
男人转头张望四周,没人在看着他们,于是把东西往她兜里塞:“您不说我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吗?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您要不收下,我觉都睡不着。”
乔落苏连忙往后避:“雷先生,您别这样。”
上次遇到这种人,还是最后一次和爸妈去亲戚家拜年,被亲戚塞红包的时候。
那会儿她十八岁了,妈妈不好意思让她要,亲戚却非要给,最后弄得跟打架似的。
然而被妈妈拦在身后,处于战况外的她其实很想要那个红包。
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七年时间在脑海中一晃而过,每一帧都不再有妈妈的影子。
那几秒走神中,礼物被男人塞到她手里。
乔落苏猛一回神,要把东西还给他,却没来得及。
她还什么都没看清,一个巴掌朝脸颊扇下来。
扇偏了,没有很疼,只是她下意识懵了一下。
抬头看见陌生女人凶神恶煞的脸,和张开骂她的血盆大口:“呸!贱人!”
刚才给她塞礼物的男人无比卑微地拉住女人袖子:“老婆,你误会了。”
“误会个屁!”女人甩开他,从乔落苏手里抢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串宝石手链,“这不是你给小三的定情信物?你敢说不是,我撕烂你的嘴!”
男人被吼得一愣一愣,不敢说话。
乔落苏大概看出来了,这男的就是个没担当的懦夫,怕老婆怕出了境界。
她不敢指望他澄清,自己主动走上前:“您真的误会了,我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没有关系你收他礼物?刚才不是你拿着的?是鬼啊?”女人骂得唾沫横飞,“我跟你说,我老公在外面小三小四小五小六两只手都数不清,你别以为他对你都是真的,他说会离婚是吧?他敢!我打断他的腿!”
“这位女士,您理智一点好吗?”乔落苏试图解释清楚,“我是您女儿的班主任,雷先生的确想送我礼物,是为了感谢,但我没打算收。”
“哟,班主任?是姓雷的对你见色起意,还是你俩互相看对眼啊?”女人瞪了瞪自家老公,再看向乔落苏,“我可听说了,乔老师是吧?怎么一个有钱人不够你花,还要勾引我老公啊?”
女人嗓门大,吸引了不少路人,没多久周围就站了一圈。
路人对着乔落苏指指点点,女人更加理直气壮:“你爱傍你的大款没人管,干嘛出来做小三?你妈没教你不能破坏人家庭啊?也是,能生出你这种不要脸的货色,我看你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本冷静的脑子就像忽然间炸裂,她顿时红了眼眶:“你住嘴!别提我妈!”
“噢哟,这小三还有理了,还凶我。”女人转头看向围观路人,“听见没?小三凶原配了,我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小三。哎,大家说说啊,当小三还不让骂,这什么道理啊?”
“太不要脸了。”
“就是就是,这年头当小三这么理直气壮吗?”
“听说是学生老师,还傍大款,太伤风败俗了。”
“这种人就该被钉在耻辱柱上,骂她祖宗十八代都不过分。”
“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样的妈教出什么样的女儿。”
……
路人的声音不断重叠往复,在脑袋里嗡嗡作响。
她可以被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但有关苏文敏的污言秽语,每一个字都像尖针往她心口里扎,疼得连说话都困难,只能发出虚弱的气音:“我不是……”
但很快,被更加激烈的骂声淹没。
那些谩骂像一个罩子从头顶罩下来,闷得她难以呼吸。仿佛被一双手拉入深渊,不停地往下跌落,周围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直到黑暗里突然射进一束光,携着草木气味的风卷走周围那些魔咒般的声音。
一条胳膊拦在她面前,流畅的线条,结实的肌肉,每一寸都透着强韧和坚毅。
乔落苏抬起头,微怔目光落向男人紧绷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