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多了,楼上楼下窗门紧闭,只有她父母丝毫不担心扰民,持续稳定输出。
“演戏演戏演戏!!!”安怀民声音听起来暴跳如雷,“你就那么想做明星妈妈?你也不看看你这几年都在忙些什么,五年了,混出点什么名堂?读书读书读不好,想当明星只能拍几张破照片,现在好不容易混到高三,你跟我说要去拍电影?你这哪里有点教女儿的样子?你出门问问!有没有你这样的妈!!”
“你也知道五年了?”王珊珊应该哭过,声音沙哑,“你外调多少年你自己算算,一年到头回来几天你掰着指头算算!不是说升职了吗?不是说跑到好业务线了吗?钱呢?十年前一个月寄回来两千块,十年后还是两千块,你知道你女儿现在个子有多高吗?一年学费服装费生活费多少钱吗?你知道读个大学学费要多少钱吗?”
“要是没有你女儿拍那点破照片,你以为我们娘俩能吃得饱?”王珊珊有些声嘶力竭,“我是不怕出门问的,你有种你出门问问,有没有你这样当人爸爸的?你有什么资格教我怎么养女儿?我教女儿哪里有问题?!什么叫读书读书读不好?你以为一中那么容易考进去的?你以为电影学院那么好考?……”
砰得一声,楼道里的感应灯一下子亮了三层楼。
安久久抿着嘴站在楼道里,迟拓陪她站着,两人都没作声。
“老子辛辛苦苦上班供你们吃供你们穿!”安怀民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你跟我说我没资格教女儿?!”
“我安怀民今天就把话放这里了,你要是敢带她去拍电影,我他妈的就弄死你!大不了这日子不过了,娶了你这个婆娘我还不如不过日子!”
又是呯得一声,刚刚灭掉的感应灯像是受惊一样闪了一下马上又亮了。
王珊珊嚎啕大哭,家里噼里啪啦响声一片。
安久久抿着嘴跑上楼,推开家里大门。
她父母就站在客厅里,地上是碎的七零八落的锅碗瓢盆。
“别过日子了。”安久久在父母的目光里出奇的冷静,“都一起去死好了。”
她声音淡淡的,表情也淡淡的。
“我要不要拍戏要不要考大学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看着安怀民,“我小学升初中,你嫌我分数不够没进重点班,把我妈骂了一顿。”
“初中升高中,你又说我成绩只够进十一班,女孩子就是没出息,又把我妈骂了一顿。”
“你一个月就寄回家两千块钱,现在学生一个月伙食费就一千块了,你出去打听打听,你那两千块钱够我们两个吃什么穿什么?”
“我不承认你供我吃供我穿,所以你最好也不要教我。”
安怀民暴怒,冲过来扬起手对着安久久的脸就是一巴掌,他冲着安久久和王珊珊骂:“你他妈就这么教女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安久久的头被打的偏向一边,迟拓从下面阶梯冲上来,把安久久拦在身后。
安怀民愣了愣,笑了。
“操。”他啐了一口,“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女儿上补习班去了?跟他?十一点半了,你管这叫补习班?”
“你听没听到别人在背后都是怎么说他们两个的?”安怀民的话越来越难听,“就你这样的还想培养你女儿做女明星?跟个破烂研究员的儿子半夜三更混在外头,我说呢,这成绩怎么就是上不去,心思都在这上头了!”
安怀民一边说一边想要动手拉安久久,王珊珊在后头披头散发的要过来拉安怀民,一片混乱里,迟拓握住了安怀民的手腕。
他嘴里挺冷静的,说:“叔叔,很晚了。”
手里却用了劲,安怀民整个胳膊都往外翻,痛得嗷一声。
“你他妈的撒手!”他另一手想上来扇迟拓。
迟拓避开了,手里更用力。
安怀民痛得冷汗直冒,另一只手徒劳的甩,一边甩一边骂:“你这小子要打人是不是!他妈的不报警吗?小混混都冲上门来揍人了!救命啊!杀人啦!”
他真的不怕丢人,喊得整幢楼的人都开门往外看。
“够了没?”安久久闷着头,两手握拳,半边脸颊肿着,盯着安怀民。
王珊珊在那一瞬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拽着安怀民的手松了一点,有些仓皇地看向女儿。
她女儿没看她,只是看着自己的亲爸爸:“你自己心里脏,别把其他人也想的那么脏。”
她知道这话不能说,王珊珊曾经捏着她的手说,她还没有满十八岁,不能说。
但是她此刻脸颊生疼,她妈妈脸上也有和她一模一样的五指印,她这个生理意义上的爸爸趾高气昂的站在她们家里,还揣着一家之主的架子,说的那么难听的话。
她控制不住。
所以她把话说完:“是你在外头的小三终于怀孕了,还是她拾掇着让你跟我妈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