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活着的。学长死过?”七海建人换了一个坐姿,他似乎正和芥子一样,正被小腿发麻干扰。“我怎么知道。说不定是灰原的一种比喻,就像你太久没见一个人不确定他是死是活,所以潜意识你以为他死了。”芥子正强行解释,让两天前她所见的一切都变得充满合理性。不过有一说一,看守所的凳子真的太硬了,导致她小腿发麻发挥失常,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你难道没在之后问问灰原吗?”七海建人提出质疑。从今天会面芥子描述那天发生的事开始,他就像个对方辩手,总是时不时提出质疑,或者干脆猝不及防来一句奇袭。“我很忙好不好。”芥子没好气的说。她的确很忙,但也没那么忙。不去问是因为她还没有准备好倾听一段人鬼情未了的可能性。更何况,夏油杰绝对是活生生的。她很肯定,他的怀抱有温度。“好吧。那灰原出来之后呢?你们找到咒灵了?”七海建人语速有些快,一改往日温吞稳重的形象。他估计真的受不了了,芥子猜他一定在想,为什么今天的会面那么漫长,而面前这个女人又如此的喋喋不休。“事实上,我们的确是找到了,但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二)“你找到咒灵了?”芥子挣脱夏油杰的怀抱,她匆忙的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哪呢?”灰原雄的注意力还在夏油杰身上,他痴痴的望着他,像在看什么童年偶像一样。“是学长呢……”“灰原,收收神。”芥子很是嫉妒。怎么她没有这个待遇!她明明还是他的上司兼全天下最靠谱的学姐。“哦哦,抱歉学姐。在这里。”灰原雄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团黑糊糊的玩意。芥子一手扶着眼镜,一手抓起那只黑糊糊的玩意,它有羽毛,有红色的眼睛,还有鸟喙,但和普通鸟不一样的是,它伸展开的体态像长颈鹿。迷你版长颈鹿。“呃……你是怎么确定它就是我们要找的咒灵。”“我亲眼见到。”灰原雄拍拍胸脯,像个在偶像面前准备大展身手的小迷弟。“你亲眼见到它偷东西了?”灰原雄点点头。“那你有没有见到它的主人?”灰原雄的表情凝固了。他结结巴巴的向芥子描述了在她离开追小孩后发生的一切。“学姐你走了之后我又重新回到包厢。然后我就看到它在把头伸进其他人的口袋,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保险柜。”接下来就不用说了。芥子倍感头疼,她把求助的目光放在了在场最后一位对咒灵深有了解的人身上。“杰,咒灵会自己找主人吗?”“分情况,分类别。”他说的好专业,但模棱两可,像个办理业务的公务员。“拜托细说啦。”夏油杰一只手托着下巴,用为人师般的耐心向芥子科普了咒灵的分级,以及咒灵的构成,直到最后几句,他才总结一般的说,“像这种低级咒灵一旦离开宿主,是没有寻主意识的。”你其实只用讲最后一句就可以了。芥子感激的笑了笑,心里不禁想到。停在路边的车窗开开合合四次了,芥子用余光看的清清楚楚。车上的菜菜子一定等的不耐烦,小姑娘或许还没吃晚饭,毕竟那个拖把头男看样子就知道,完全不像个能照顾女孩的人。“杰,你先回去吧。”芥子下了逐客令。“你们没问题吗?”夏油杰有点恋恋不舍的又碰了碰她的指尖。“放心。”芥子推着他回到车子边,她现在没有任何暧昧的想法,只想解决烦恼让这一天完美画上句号。目送着车子在路的尽头拐弯不见,芥子回头,看到了满脸粉红泡泡的灰原雄。“你的表情很恶心哦。”芥子毫不留情的抨击,她才不要承认这段奇奇怪怪的关系是能让人慕羡的浪漫爱情剧。他们没有爱情,至少现在没有。那一点如梦似幻的旖旎全都建立在夏油杰和29岁的芥子身上,他们有爱情,有回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没有摔下山崖失忆,也没有手持离婚协议在厕所崩溃。但她有,现在的芥子有。她还不能被彻底蛊惑。扶稳眼镜,芥子捏住咒灵的后颈对灰原雄说,“我们可以先试试,把它放回去,看它认不认主。”察觉到芥子的变化,灰原雄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在咒灵上。两人再次回到包厢,只不过却没有机会大摇大摆的进去,因为包厢里半数的白领们已经渐渐酒醒。“这次换我乔装打扮吧。”灰原雄提议。芥子正想答应,一个温和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你们不是我们公司的吧?”男人穿的很板正,身材微胖,戴着一副厚实的黑框眼镜。给芥子的第一印象很好,因为他身上不带任何酒气,口吻很谦逊。“您好。我们……”灰原雄下意识放低姿态,就像看到班主任的乖学生。,!“我知道你们。”男人微微笑,“今天早上在公司门口闹事的人,对不对?”“不是不是,我们没有闹事。”灰原雄边说边想从外套口袋里掏名片,显然他忘记换外套给芥子这件事了。“我们是霓虹最高院分派给七海先生的公设辩护人。”芥子出声道,“想要咨询贵公司经理一些程序上的问题。”“这样啊。”男人面露堪忧,“七海他还好吗?”芥子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的担忧是真心的。“没有人能在看守所过得很好。请问你是?”“我是柄生贵时。”男人娴熟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芥子,“是七海在公司里的前辈。”芥子接过,捏在手心里:“你跟七海关系很好?”“是很投缘。”柄生贵时露出了怀念的笑。“真的假的?不是说同行都是竞争对手吗?难道你不是?”芥子问。柄生贵时像被冒犯到一样,有些生气的反驳,“公辨,我知道这或许是你的职业习惯,但你没必要把人都想那么坏。我和七海认识三年了,我们从来不会让工作影响我们的友谊。”柄生贵时礼貌鞠躬道别后愤愤走进包厢内。在他离开后不久,灰原雄小声的询问芥子,“学姐,是不是心情不好?太累的话,要不让我留下吧。”芥子的确心情不好,但不是疲惫的迁怒,而是……“灰原你难道没看到吗,那只咒灵刚刚像找到主人一样,钻进了柄生贵时的口袋里。”:()咒回:我?夏油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