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玉同志,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也要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没有明天了吗?”刘子凡表现出不耐烦,“你也是个老党员,咋就看不出火候?我们今天干什么来了?鲁县长还在这,据我所知,他和你们家还有些渊源,稍安勿躁不行吗?”李宜忠看见李建玉哈巴狗似窜前窜后,贴着刘子凡,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就走向正在点烟的贾云龙,发现梁修身在和石云生的女人孩子交谈,“贾书记,你看我们生产队该额外做点儿什么?”目光却落在刘子凡那儿。“不用!如果需要,我支会你!好好干,干出样来,比石队长还要好,让他们哑口无言,是我一个人保举了你,你别做瞎了什么事,让我无地自容不说,也落下别人口实,你好的那一口,最好给我收敛起来,你的女人牛芳芳也不赖,难道她不能满足你?你非象叫驴一样:满世界呻唤?”“我没有,贾书记!”“我不瞎,也不聋,看得见,听得见!周蔓枝是好,可她只爱高孝年,你有什么办法?二土匪这么生猛,愣是没用,谁让你是个农民,且生得皮糙肉厚,人家是赤脚医生,你是啥嘞?那周氏丈夫郭某人在煤矿上,不缺仨瓜俩枣,你有啥嘞?在这个节骨眼上,别给我掉链子,看见没有?人家现在还在挖你的墙角!”贾云龙举举嘴,“你要是不知道廉耻,做下什么糊涂事,我也保不住你!”李宜忠舔舔干裂的嘴唇,把欲望的唾沫咽下去,“贾书记,你放心,那都是不安好心的人泼我脏水,你放心,不会的,我决不做……”“好了好了,我不听你怎么说,我要看你怎么做!”记工员田家兴的姐夫钱震祖从灵堂里走出来,拍拍手,“各位,不要再谈了,按照程序,追悼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往里面走!”钱是公社秘书,无论是口才还是笔杆子,都是三木公社别人无法替代的,深受刘子凡信任。“狗日的,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骑驴的不知步撵的苦,你自己有一大把女人喜欢,当然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急,那姓孙不是削尖了脑袋,往你怀里贴?当我是傻子?”看着步履稳健的贾云龙背影,妒忌对准地上吐口唾沫。“你嘟嘟囔囔个啥?”贾福生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后。“你是鬼吗?走路咋没声音呢?吓我一跳!”李宜忠突然想乐,听到灵棚里的哭声,才有所收敛:贾福生虽聪明绝顶,但到福生这一辈子,已经四代单传,眼下贾的女人殷氏翠红只是生俩丫头片子,如果再不抓紧,有可能成了受人耻笑的绝户头,殷氏又怀孕了,且不知道是悲是喜,生个儿子有这么难吗?稀里糊涂就生了,他李宜忠则不然,年纪轻且不说,他的女人牛芳芳确实不赖,腚盘子大,胎胎生的都是带把的,他自鸣得意的是:这些小子身体倍棒,名字也起得豁亮,老大李宏发;老二李宏达;老三李宏图;正在怀的是第四胎,结婚也没几年,咋就有这么多娃?他多么希望有个闺女,人还在女人的肚子里,名字都起好了,如果是女娃,就叫李红霞,如果继续带把子,就叫李红旗,听听咱娃这名字,多带劲!李宜忠看了一眼贾福生,有些可怜贾的意味:找找原因吧,人丁不盛,许是祖坟埋错了地方,光聪明有什么用?我承认:我的智慧不及于你,可你后继乏人啊,膝下凄凉,治命伤!他舒服吐一口气。他们进去的时候,哀乐已经奏响。作为这片土地上的第一代开拓者,石云生的终极使命已经完成,留下一串还没有完全成丁的孩子,最大的孩子石川只有二十二岁,眼下虽已经结婚还没有孩子,初中毕业,眼见着就要入高中,性格是那种别人摸不透的人,整日阴沉着脸,谁也不知道他想什么,沉默寡言惯了,在别人看来,是个没出息的,谁也不知道:他是一座被掩埋的活火山,因为父亲身体不好,他早早辍学下来,顶替父亲扛起这个家,十七年之后,这个倔强的人,却意外地参加77年恢复的高考,却以钟吾县第一名的好成绩,拔得头筹,顺利进入省辖的人民大学,成了一名天之娇子,这会儿他正伏在石云生冰凉的棺木,痛哭流涕,看见李宜忠阴晴不定走进来,他抹一下泪,扯扯一身孝服,从棺椁前,摷起哭丧棒,瞪着愤怒的双眼,要冲过去,被他的女人乔秀云一把扯住。“你要干什么?人家是来吊唁的!”“是他害死了父亲,让他滚!”乔秀云抱住他,把他拖进里间。这一切,没能逃脱李建玉的眼,他在心里发笑:贾云龙的狗日,该!他们才是同一战壕战友,虽然信仰不同,但想要的结果是致的。石云生的死,惊动县和公社、大队小队几级,去的人大多是上了礼,随了份子,走了人,一个过程,鲁延年没有按照惯例去李精妙那儿坐坐,追悼会一结束,就钻进县上开来的吉普车里,说是县上有急事,在散乱的众人目送下,绝尘而去。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李建玉一瘸一拐从石家回家时,天色尚早,距离早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的样子,他看见二哥匆匆从外面回来,抬头看看天,不会是收工了吧?怎么会这么早?看到憨憨的二哥,他会想起林兰香来,象针一样扎在那儿,那个二十不到的女人,不仅走进这个家里,更走进他的心里,他不服:都说金花配银花,葫芦滚西瓜!cupid真是瞎搞,就凭林兰香这俏模样,凭什么就配了二哥?心里蠢蠢欲动,象草,顶破土皮疯长,柳氏单看还行,与林兰香一比,可就比出了差距,凭什么?来日方长,他不相信:二哥名下,不就在他家里吗?他还怕没有机会?这样一想,那浮云一样笑容,溢在脸上,“二哥,你咋回来这么早?”“我咋知道?贾云贵说早下工早上工,大坝那儿垫完了了,不值当再折腾!”“噢,原来是这样!”他在用手提下巴上的胡子,“你什么时候办喜事?”他冷不丁这么一句,李建木实在是没法子回答,这事一直是李精妙在操办,“不知道!”“你的事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俺大没说!”李建玉差点乐出声来:真是个瓜怂!“这回不会再像你22岁时的梁氏吧?煮熟的鸭子让她飞了!”“她要飞就飞了,我有什么办法?”“不怪你,你没责任?你知道娶媳妇是咋回事吗?要不要我这个亲弟弟手把手教教你?”一脸淫荡。柳淑琴就站在堂屋门口,“李建玉,你想干吗?别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想从那儿分一杯羹,除非我死了,否则门都没有!”“我逗他玩呢,你咋还当真了?”他拍拍李建木的肩,“这些年一个人过,也难为你了,好好的,二哥,男女这事,就一层窗户纸,二嫂是过来人,让她教教你,一学就会,比读书识字简单多了!”他晃过去,“干嘛呢,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我只不过撩撩二哥,他不开窍嘞,这不是守着粮仓讨饭吃嘛,吃醋啦?”他顽皮在柳淑琴脸上拨一下。“滚,狗改不了吃屎!”李精树抱着李建良的女儿,在树下晃悠,时不时咳嗽一声,肖梅眼下正坐胎,肚子大得出了怀,且爱吃酸,刚结的桑葚最好的也就是红了,别人虽瞅在眼里,却怕酸,不敢吃,肖梅整把整把吞,“不酸啊,酸倒牙嘞!”“刚好,你要不要也来一些?”“嗯,嗯嗯!”李精树直摇头,“你能吃就多吃些!”树影婆娑,懒狗卷曲,他理理额下发白的胡子,“噢啊噢,噢啊噢,我家大丫要睡了!……”小孩子在他怀里打着哈欠,李精树一脸笑容,李精妙可以儿孙满堂,我一样可以!酸男辣女,这四个字他说不出口,这些年把他折腾坏了,张氏死后,他没有再续弦的打算,连滚带爬,算是过来了,女儿出嫁,儿子娶妻,现如今肖氏这般争气,眼见又要有孙子了,当然,李建松早已经为他死下俩上孙子,俩个孙女,朱氏似乎并不满足,芝麻开花,节节有子,作为俗人,夫复何求?最近是怎么啦?老是象受凉,倒酸水一样,想起李精准来,时不时会哆嗦一下,还会梦里梦外想着这事,象鞭子一样抽他,为了几个赏钱,他坏了良心,他要忘,偏就忘不掉,老二忘了吗?不可能吧,兄弟俩虽一墙相隔,却对面不啃西瓜皮。李建良夹着把铣回来,本来他是个饲养员,和贾云龙亲亲大哥贾云庆一起,负责喂生产队猪牛马羊,最近不知道哪根神经接错了,非吵着要下来耕地,这让李精树很不满意,一个李建良身体不好,兄弟俩继承他的体钵:哮喘,每年最寒冷的冬天,这个家咳嗽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几十年日光岁月,这是怎样一种折磨?“你呀,就是穷折腾,那玩意儿你侍弄得了吗?身体不好,你要干吗?”李精树唠叨起来。“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知道甚嘞?贾云庆不是仗着他弟弟,能要他当饲养员?那是个多好的营生,别人踮着脚都够不上,那还不是我曾经救过贾崇山,他老贾家记着这恩典,才把你放在那个位置上,依着李建玉,你就得到一线干杂活,我是豁出这张老脸,求得人家贾崇山,要不然够你受的!你这腐朽的身体,能干啥嘞!”李精树拍拍老脸。“还不是拜你所赐?好事做多了,老天报应的来了,我四爷怎么死的,你心知肚明!”“狗日的,我把你带到这个世界上还带错了?”“就是错了!我还想回娘胎里,我承受不起别人的白眼,为了蝇头小利,你坏了良心!我自作,我活受!”当啷一声,把铣扔地上。肖梅一脸惊魂,无法确定。“兔崽子,翅膀硬了!想要单飞,你还嫩了点儿!咳!咳咳!……”天气不是一般地转暖,在炸裂的迹相,气温一度攀升,有些离谱,刚刚进入八九,只是燕来,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春天,尚有距离,说不定冷空气一头扎进来,又得冷上几天,经验在记忆的深井里,象汲水一样,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春天多变,是一种基调,他咳的时候,把脸扭向一边,李建良的大丫李如珍,被吓醒,剧烈的咳嗽声,撕裂人的心肺,顿时困意全无,她惊慌失措地看着愤怒的李精树,“等你碰个头破血流再来找你老子,在贾家沟这一亩三分地上,你老子也算有一号,没有我撑,你就是个屁!”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后面更精彩!李精树:()曾经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