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过妹妹的肚子竟然还鼓着。
我听见她叫我小禾,竟怀疑她在肚子里藏了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妹妹更像小猫。
不过她很可爱,会朝我吐泡泡。
弟弟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
我给他钱去买糕吃。
他吸溜着口水,把脏手藏在身后。
“不,不吃糕,娘不让。”
“姐姐同意你吃。”
他还是摇头。
“娘说,姐辛苦,姐姐给钱,不要。”
我抱着他们大哭一场。
中午又回去烧火。
炒菜婶婶笑我今天发挥不好,眼睛都被烟熏红了。
我说,妹妹可怜,我难受。
“婶知道!你家有个顶梁柱了,再生一个估计养不起!你娘是偷着生的,那丫头胎里弱,能养到十岁就算烧高香咯。”
7
妹妹走的那年,是六岁。
只比我们的大姐姐大一岁。
那时候我已经是小姐身边的大丫鬟。
人家看我体面,却不知道我的月钱全被爹截走了。
我甚至卖了萧家给丫鬟们做的棉袄,还是不够给妹妹治病买药。
娘这些年操持家务,累白了一头乌发。
为了给妹妹下葬,她去给人洗衣裳,一头摔进河里。
爹不肯花钱捞尸体。
下游的人捞了,逼他把娘带走。
他嘬着小酒,到底舍不得给娘和妹妹买一口薄棺。
我曾经为一碗鸡油拌饭,敬慕小姐多年。
接到娘的死讯那天,我哭不出来。
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娘是不小心掉下去的吗?
还是她撑不下去了呢?
我环住膝盖在黑暗里发抖。
忽然想到,娘始终没来得及,教我做那道小馄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