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拥军看到那一笑,哟哟哟几声,追着问:“到底是哪个,你屋里妹妹啊?”
也只有他家那条件,才养得出这样精致的孩子吧。
“嗯。”
吴拥军追着问:“旁边那个不是你弟弟吧,怎麽那麽黑?非洲人一样!诶,不对啊,你家不是只有你这一个儿子吗?”
李君盯着他,面无表情地说:“那个是我。”
“哈哈哈哈,你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女……啊不,男大十八变。话说,你是怎麽黑成那样的?”
李君扒开他那只搭到自己胳膊上的手,没好气地说:“你六月间(夏天)每天到河里泡十几个小时就能变成这个色。”
吴拥军扶着桌子乐,笑完了才说:“把你妹妹介绍给我要得不?你放心,我保证听她的话,听你这个舅子的话。要我干嘛就干嘛!”
李君起身出拳,吴拥军赶紧往后躲,差点摔了。第一次看到李君发脾气的他,心一慌,赶紧擡手讨饶:“我就是开个玩笑,嘴巴子贱。你莫生气,真的,下次不讲了。”
李君知道他平常爱玩笑,但他就是听不得别人拿林萱来调笑。他喘着粗气站在那,咬牙切齿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怕。到外面沖完澡回来的罗常富看到两人这样,立刻问道:“这是怎麽了?”
吴拥军尴尬地说:“没事没事。”
李君找回理智,重新坐下来,又叮嘱一遍:“说我什麽都可以,绝对不能说我妹妹。”
“是是是。”
吴拥军自知条件普通,确实高攀不上,刚才只是过过嘴瘾。他抓紧时间夸几句,描补一下:“你妹妹长得这麽漂亮,气质又好,以后肯定能嫁个大学生,或者研究生。”
他这一夸,人家不仅没高兴,脸色更难看了。
吴拥军吸了口气,尴尬地笑笑,说:“我来守一会,你先去洗个澡。”
站长不轮夜班,晚上就是他和李君两个来。
李君板着脸嗯了一声,站起来去了里屋拿衣服。
他们这个站点,是租的靠路边的民居,房主一家住在另一半。老两口带着留守的孙子孙女,为了不影响他们,李君他们都是尽量夜深了再到屋后沖澡。
李君换了衣服回来,吴拥军已经倒在值班房里的床铺上睡着了。
李君坐下,拿出钱包,看着照片上的林萱,想着她。他看了下表,一点了,她有没有好好休息呢?
身后吴拥军翻了个身,李君警惕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合上钱包收起来,趴在桌上眯一会。
那边红婶子回家,没想到女儿居然还没睡。
当妈的知道她心思,叹了口气,说:“怪我不该多嘴跟你说一句,你也看到了,他没那个心思。算了算了,条件再好,硬赖着也没味(意思)。”
洪秀琪瘪着嘴,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红婶子又叹一口气,干脆坐下来,好好劝她:“他屋里起码百把万身家,你玫姐姐说的,一个好手机要得七八千块钱,打起电话也贵。一般的人家,哪个舍得买吧。所以,我比你还舍不得咧,要是找个这样的郎谷子,你弟弟我还愁麽子咯。也怪我,没早点做打算,盘算晚了。我看吶,他只怕是心里有人,要不,随那个后生仔,看到漂亮妹子,总要多看两眼不。你看他,搭都不搭理你,那还有什麽可想的?”
她原先一直拦着女儿,不準她到站里去,就是怕被带坏了心思。她指望着女儿考个大学,将来到城里工作,嫁个大干部,能拉拔家里一把。哪里晓得,女儿嘴巴上说得千好万好,在学校里也是放肆耍,只考了两百分,哪里的大学都没得读。
洪秀琪咬了一下下唇,然后松开,愤愤地说:“他今天晚上是故意的吧,我一挨着他,他就打喷嚏,我又没毒。”
家里现在都闻得到那股子香味,红婶子小声提醒她:“怕是那香水味不对,你下次莫喷或者少喷点咯。”
洪秀琪擡起手闻了闻,并不信这个,她觉得这香味好闻得很,而且电影里,不都是这样按了瓶子噗噗噗嘛。
儿女都是债。红婶子继续劝:“算哒算哒,你就当我没跟你提过这个,吴拥军倒是对你上心,你又不喜欢。不过话又说回来,他屋里条件也一般般子,爷娘都是农民,三兄弟,两个哥哥都结了婚,负担没什麽,但估计钱呢,也只那麽多。还是要你玫姐姐到街上帮你物色物色,能嫁到镇里,肯定比他要好些。以后要是没得别的好选择,再考虑他,你看要得不?”
洪秀琪并不应,起身回房里,一把带上门。
红婶子打了一夜的牌,颈椎难受得紧,一个要操劳的胖子,腰也不太好,所以顾不上往深里劝,只能由她去了。
吴拥军一觉睡到天亮,被李君推醒,赶快翻身起来问:“几点了?”
李君指着墙上的钟,说:“七点半,我要走了,昨夜里我帮你守了,白天你跟站长来,我回去有事。”
“要得要得,你走就是。”
夜里本来是两个人轮着来的,结果昨天吃了晚饭以后,全是李君一个人在弄,吴拥军再懒散也觉得不好意思。
李君昨晚断断续续眯了几次,没觉得特别累,骑上摩托车,跑到镇上,正经买了两个可以保温的饭盒。他把饭盒洗得干干净净,再去昨天那早餐店,买了一个牛肉米粉,又要了一个青椒肉丝的,今天来得早,煎鸡蛋还有,每一份卧上一个。
她说了,现在不讨厌吃肉,昨天的排骨,她都主动吃了几块。
镇上菜多些,他买条鱼,没让人杀,用塑料袋盛了些水,把鱼一装,挂到车把上,赶紧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