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昨天不一样,她还没开门。
李君拿不準该不该叫她,站在她睡房窗外纠结。
他还没决定好,她睡房侧门已经开了,她穿着一套短衣服,散乱着头发,靠在门那,还带着刚睡醒的含糊喊他:“李君,你不是在上班吗?”
李君立刻觉得自己来早了,忙说:“晚上上完了,白天休息一下,你再去睡一会,过会我再来。”
林萱笑起来,她把往前滑的头发向后一拨,将开了小半的门一把推开,说:“我睡好了,你进来吧,我去开大门。”
大白天的,要是关着门,肯定要被人说閑话。
李君跟上去,悄咪咪瞄了一眼她的床。
果然,再困难,也还是那个小公主。淡粉色床单,干干净净的,同色的枕头歪歪地摆在床头,这是她的习惯。小时候害怕一个人睡,就把枕头斜放着,头睡在高的那一边,两手抓着靠胸的这一头,身后是娃娃,假装左右都有人陪着自己睡。
林萱拉开了大门,又扒拉了一下头发,对他说:“你先吃,我去洗漱一下。”
她穿着用来睡觉的短衣短裤,露出的腿,嫩白细长。李君觉得自己一定是受了李“黄”兵的影响,在朝色眯眯的变态进化了。
他暗骂自己一声,强行克制自己移开眼,老老实实摆好手里拎的饭盒,掀开盖,打开风扇对着吹——她不喜欢吃烫食。
他摸到风扇,突然想起一个事,本想问她。可等她换了裙子过来,他又愣了。
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松松挽起的她,又是小时候那个感觉了。
果然照着林叔的选择买,不会错。她就适合这种简简单单的风格,越简单衬得她气质越发好。
林萱顺了一下身后的裙摆,坐下来,笑着提醒他:“你可以先吃呀,你上班一晚上,肯定饿了。以后不用等我,不对,以后你不用过来送饭,休息时间就好好休息。”
李君愣愣地摇了摇头。
他刚要说话,林萱叹了口气,笑得有些勉强,她拿起筷子却没有开吃,而是盯着眼前的饭盒,幽幽地说:“李君,我知道你关心我,但你现在知道,我不缺钱了,也不会乱跑。别人都知道我们不是亲兄妹,我们长大了,要避嫌。如果老是碰头,会影响你的婚事。喜欢你的那个人,会多想,会难过。我们不可以这样子。”
李君急得挠心挠肺的,她一停顿,他就赶紧说:“我们以前不就住在一起吗?我说你是我妹妹,你就是我妹妹,谁也管不着我。是不是有人跑到你这来说了什麽,是我妈对不对?对不起,我等下就去跟她说清楚,她……”
林萱忙擡头,看着他,认真说:“不是不是,你千万别误会婶子。她没来过,也没对我说过什麽。”
她停了一会,对上眼巴巴的他,张口欲言又止。她看李君要开口,还是决定抢在他之前说清楚:“李君,我不是说我们要断绝往来,就是……不该太频繁接触,你就当我是村里的老邻居,偶尔碰面,打个招呼问一句,那样好不好?”
不好,一点都不好!一想到又不能见她,他就要发疯。
可李君脑子突然冒出吴拥军那句“你妹妹长得这麽漂亮,气质又好,以后肯定能嫁个大学生、研究生”,她和自己,从来都不是一样的。
她是白云,他只是塘泥;她是芬芳的花朵,他不过是被锄开的土坷垃;她是公主,而他顶多能当个守城堡的门卫。
他隐隐察觉到,自己对她,竟然起了卑劣的心思。这怎麽可以!
她脸上满是为难,李君还能说什麽,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然后不敢再看她,只能埋头吃面。
d,好想哭。
林萱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柔声道:“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李君,我回来了,我现在很好,你别担心。我保证,真有什麽事,我一定找你帮忙。”
李君夹起一筷子粉,瞪着它,郑重地点头,忍痛说:“好,一定啊。”
林萱松了口气,夹起一片牛肉吃了,看他还是那副头都不肯擡的样子,想了想,说:“我出门不太方便,你帮我问问有没有自行车卖?旧的就行。”
李君猛地擡头,问道:“你会骑自行车了吗?”
林萱有些不好意思。小时候,他们俩同时学骑车,爸爸特意让朋友帮忙找了辆小自行车,李君胆子大,四肢灵活,溜了两圈就敢迈腿骑。她在爸爸和他的帮助下,学了两个月,终于……放弃了。
“后来会了,我初中高中都在梅山中学,那里班车只有一趟,来去不方便。”
梅山中学?李君没去过都知道很烂,梅山镇挨着拂阳镇,拂阳镇有煤矿,财政收入有保障,而梅山镇没有任何出産,传出去的,就是那里梅子好吃,但这个,在这个没办法保鲜的条件下,还没拖出去卖就烂了,所以那里的人都是靠田土吃饭。
她的成绩那麽好,不可能考不上拂阳中学。
“你那个杨叔叔不是水泥厂的吗,为什麽要送你去那麽远的学校?”
林萱苦涩一笑,摇了摇头,说:“人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李君想到林叔的信,再想到她不能上大学,只身南下打工的事,剐心地痛。
“你……愿意说说之前的事吗?”
林萱又是一笑,比刚才脸色好了许多,她看着他碗里的米粉,说:“快吃吧,你吃完去休息。那些事,没什麽意思,等有空了再说。”
李君听话地吃了几口,然后回到之前的问题上,他说:“自行车我有,就在老房子这边。桥那边要堆货,都没什麽空当,送货用三轮车方便些,所以把它推回来了,给你用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