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狂打开画箱,里面是一个金镯。圆形金条围城一个圆圈,周围用金叶、金丝、金片制成树叶和花朵形状,造型独特,工艺繁复精湛。岑乐道:“这件金器非我大明所产,而是来自西域。在下认为,既然是红事,图的就是喜庆吉祥。公子看如何?”秦思狂粗粗扫了一眼便合上了箱子,道:“秦某信得过先生。您开个价,明日我让人把银子送来。”岑乐一皱眉:“我哪好意思要钱?”秦思狂凑近他耳旁,认真说道:“你若不要,那我还真好意思不给。”岑乐连忙道:“别别,在下开个玩笑,一码归一码。”要是真不给钱,他俩昨日那一番“行事”,岂不变了味道?他喝了口茶,摇头叹气,“如今买卖难做,昨日青岚小兄弟还给在下介绍生意。也不知是试探我呢,还是警告。”秦思狂握住他拿茶杯的手,笑盈盈道:“先生若只是规规矩矩做买卖,秦某保证您生意兴隆、财源广进,绝对不会有任何麻烦,也许还有些意外之喜。”岑乐点头称是。原来玉公子是专程来找他说道此事,看见集贤楼很是谨慎。前二回交集之后,对他有了一分提防。只是他二人昨夜才饮酒作乐,今儿就对他半是劝告半是威胁,玉公子此人略显无情啊!回忆昨日,岑乐忽然想起件事来。“你拿来的那几只蟹昨晚没吃。我想着别浪费了,就让花月楼的厨子做了蟹酿橙。我们此时去正好。”他吩咐了俞毅几句后,和秦思狂一起去了隔壁花月楼。二人凭栏而坐,店小二认得岑乐,很快给他上了一盏茶和两个小菜。不过一会儿,两个色泽金黄、鲜香扑鼻的蟹酿橙就端上了桌。岑乐道:“听说蟹滋补得很,不知是真假?”秦思狂抿嘴一笑:“先生若想进补,下次秦某带一壶羊羔酒来。那羊羔酒健脾胃,益腰肾,大补元气啊!”岑乐一本正经道:“你这也是应该做的。只是,不知下次又是哪一日呢?公子事务繁忙,哪像我这个账房如此清闲。”秦思狂一笑,看了眼楼外天色,喃喃道:“很快,很快。”一语成谶。岑乐也没想到,真的很快。☆、第八回秦思狂之前说要给他带羊羔酒补补身体,没想到立冬当日岑乐就喝上了这酒。初冬时节,天气有些凉了,水边更是森冷。船行在河道中,水声汩汩。船舱里铺了条厚厚的毛席,小几被挪到了一旁,其上摆着一壶酒,一碟豆干,一碟糍耙,一碟红豆糕。岑乐侧躺着,有一口没一口地品着羊羔酒。先不说能不能滋补强身,这酒味极甘滑,本身也是好酒。秦思狂支起手肘,然后屈膝跪坐起身,背上的丝裘随着他的动作滑落,些许凉意让他轻轻打了个寒颤。岑乐察觉了他怕冷,心想若有机会从鞑靼买到狐裘,自己得留一件下来。他不动声色往前挪了两寸,二人靠近些也许能暖和些。“玉公子可不是闲人,今日怎会特意来给在下送酒?”秦思狂从岑乐手中夺过刚斟满酒的酒杯,一口饮下,道:“实不相瞒,在下有事相求。昨日接到舍弟传书,故特来请先生走一趟。”“三少?”集贤楼云岩堂的韩青岚往日常常来找他喝酒,这几天却没怎么见人。“先生可还记得之前卖给我那只金镯?”“当然记得。可是出了什么事?”确实是出了事,坏事。七日前,太仓州王员外家的独子成亲,娶的儿媳妇是明泽书院文夫子的小女儿文惜。本来门当户对的一桩美满姻缘,不料成婚后第三日陡然生变。王公子早上醒来发现妻子不在身边,府内四下寻觅不见踪影。他前往书院问过文夫子,妻子也没有回娘家。王员外派所有家丁们在太仓城内找了三天都不着人。一个弱质女流新嫁媳,竟然就这样凭空失踪了。王员外既是担心,又觉愧对亲家,昨日急火攻心,暴毙而亡。府上的红色喜字还没来得及取下,转眼就挂上了白绫。听到这儿,岑乐叹了口气,好好的喜事几天之内变了白事,令人扼腕。“这人是被掳走的还是……”“王公子请集贤楼出手相助,青岚进他府上查探过了,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岑乐皱起了眉头:“这不合情理。除了王公子,王员外府上必然还有其他家丁,无论文惜是自己走的或是被人掳走,都不可能轻易瞒过所有人,还不留任何线索,”他顿了顿,“一定是有位高手带走了她。”外面倏然起了一阵风,将一丝凉意送进了船舱内。秦思狂瑟肩上散落的头发还湿着,他缩了一下,将丝裘裹得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