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都来逼我?为什么都来缠着我骗我?!为什么?!为什么?!!”她眼泪终于流下来,夹杂着尖锐的质问,怨气全都发泄在这个除了父母以外,最爱她的人身上。
贺颂比她高很多,牢牢地把人按在自己怀里,却不限制她双手的自由。只是在她打了不知道多少下,终于累到速度慢下来时,他抬手扶住她的后脑勺,轻轻吻在她发顶。
“哭吧,大哭一场。想怎么打我就怎么打我,如果这样你能好点儿的话,你打死我。”
“只要你别伤害你自己。”
阮醉筠没有力气了,她瘫软在贺颂怀里,发出瓮声瓮气的哽咽,身体颤抖着,双手死死抓住他的上衣——不多时,先是呜咽,然后终于嚎啕大哭起来。
人真是怪,她在那么多难捱的夜里,都能忍着不哭出来;偏偏有人来救她了,把她从那个黑暗逼仄的角落里拉出来了,她没忍住眼泪。
她前小半辈子过得太顺利了。从小到大都是成绩优异,明月一样清澈乖巧的女孩子,可却越长大越不顺,好像这辈子的苦难都积攒到一起爆发了。别人都以为她活的有多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过得鸡飞狗跳、举步维艰。
贺颂扔了药,紧紧地抱着阮醉筠,亲她的头发,又搓了搓她冰冷的胳膊,帮她发热。
他一直低声呢喃:“会好的,都会过去的。不是你的错。”
阮玲玉的绝笔遗言中曾写,“我只有一死了之,我都死何足惜呢?不过是怕人言可畏。”
——不是她的错,只是人言可畏。
他何尝不知道她有口难言,浑身是嘴都说不清,可善良软弱是天性,又不是罪过。
错的从来都不是她,她何必画地为牢,苦苦为难自己呢?
阮醉筠并没哭多久,渐渐安静下来以后,贺颂给她擦干净眼泪。
“我知道你的难处,我知道你无助,但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绝不只是你想的那样。”
“我喜欢你,我想帮你,都是真心的。”
“这几天我在家,注册了个账号,把那些东西都弄明白了。我联系了以前跟你们合作过的那些公司,大公司打不进去,小公司还是可以的。他们都说,跟他们从洽谈到闹崩的人的确都是那个卢霜,他们也了解到网上那件事了,只不过没有立场,你也没有找过去,人家不想自找麻烦,才没有主动替你澄清。”
“你放心,我已经保留了他们的电话录音,他们也说了,只要你能证明自己跟那些骗局方案无关,他们可以替你作证。”
“有转机的,咱们慢慢来。”
阮醉筠先是愣住,满眼不敢置信——她有想过找那些合作方,但是因为早前的纠纷,她连带整个霜筠艺术都被对方拉进黑名单了,难以想象贺颂费了多少功夫和精力,那些公司才愿意不计前嫌地帮她。
她那颗伶仃漂浮、无所依定的心似乎有了指明灯,因为贺颂那句“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