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雪白的毛发瞬间炸起。他叫的出名字,却再也认不得模样。灵动敏锐的狐堆积着厚厚的,山一样的脂肪层,看不见腿脚,它浑身脏臭,腹下堆积着几日的排泄物。它发出呼唤的□□声,但再也没人能救它。雪白球团试图从缝隙中钻进去,好为它们打开困束的笼,但还未挤进去,便听到一声声微弱的□□。满地的血斑沾染到那团小小的毛球身上,他顿然成了一只脏兮兮的球,但他顾不得了,使出劲儿来奔跑到狭窄的,关着一只只狐狸的笼前,努力去扳动一只只小锁。近看时才发现端倪——紫狐四肢萎缩得不成样子,被铁链勒进肉里的脚掌已然被压碎。它的内脏破裂,排泄物中带着粉碎的器官肉糜,暴食喂养的紫狐只能被动承受着灌进胃里的激素饲料。它的眼睛已经彻底失明,等到皮毛被撑得油光水亮,便将它电晕,这只狐的皮毛也就真正能被派上用场。得到一件完整的皮于狐狸来说不是一件容易饿事情。但于司空见惯的宰杀匠来说不过费点时间。死去的紫狐皮毛会与僵硬的身躯分离不开,于是宰杀工匠便趁着狐狸活着的时候将整身皮毛分解出来,它甚至还没有那么快死去,抽搐的血肉层层叠叠堆积在宰杀池的污水中,等待着一辆辆肉食车将这些狐狸肉拉走。它的皮毛远没有结束,流水线般的车床粘合、缝制,流转到各大商城,成为贵妇人攀比衡量的资本。每一件诞生的华贵皮草,都有一只血淋淋的生灵。银亮的刀泛着猩红的光,几十件摆在宰杀台上供人使用。他越往深处去,浓郁的腥臭味便更重。半掩着的木门处有交谈的声音。他小心翼翼的探头,尼古丁与焦油味混杂在一起,嘶哑的嗓音发出怪叫——“老马,这批货能多少给我?”被叫做老马的男人肥肉纵横,他闻言颤颤一笑,整个五官都仿佛个长个的,那双斜视的眼睛睨他一眼,他伸出手来,摆了个巴掌。“这个数儿,”那问话的中年男人身形细长,嘀咕了句什么。老马用那双深褐色的粗大手指油腻腻的摸了摸下巴,他佯怒“你不买,有的是人要,现在这些婆娘们,可是舍得花钱。”他比出手指,“那婆娘给我出这个数,我都没卖!”“那可是八十万啊,我要不是跟你交情好,这批货用得着拖到现在?”瘦高男人闻言沉默数秒,拍板定案,“那就给我,一千条皮子,可不能赖。”那是当然,老马生意开张,眼睛笑的眯起来。老马拍了拍瘦高个儿,挤眉弄眼“苏生啊,我这儿有点儿上等货,你要不要?一块儿捎带着吧?”“什么东西?”苏生来了兴致。老马一扶桌子,站了起来。他掀开身后的黑布——一头莽撞的,悄无声息的黑熊束缚在笼中。苏生吓得后退几步,急促道,“刚这玩意儿就在咱俩身后,亏你还坐的下去。”“别急啊。”老马踢了踢外头的锁链,“这不牢靠着嘛,放心,就是这房子里头着火,它也跑不出去。”老马伸手将黑熊胸前的铁盒子晃了晃,那熊狰狞着抽搐,却毫无办法。他打开铁盒子。腥臭的脓水混杂着伤口从一根金属导管的插入边缘滴答落下。“啧,”苏生也是个见多识广的,他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啥东西。他犹豫“你给我个买皮子的干啥,我又不去收胆汁。”“嘿嘿,”老马拧开开关,黑熊奄奄一息的嘶吼,胆汁滴答滴答流了出来,他找了个量杯接,慢悠悠道,“这可是好东西,人工胆汁根本代替不了,你认识的人多,那些有钱人个顶个儿惜命,你不想要,不代表他们不想。”老马“怎么样,考虑考虑?”他踢了踢黑熊一脚,那熊抽搐着瘫倒在地,却因锁链的束缚根本无法动弹手脚半分。那只脏兮兮的白球团团听到了对话,他无边愤怒不知所起,左侧是加工肉食场的车子,层层叠叠被剥开的狐狸血肉毫不经意的被集装扔在车内。冲天血气盈满屠宰场,上千条生灵死于非命。但他太弱小了,只是一只能被轻易提溜起来的小动物,连一个巴掌都挨不过,更遑论去救这些受困的动物。好比登天。但他显然不甚甘心,两只爪子被铁器磨得破皮流血,他执拗的不像一只小小的东西。他不甘心,用牙咬、脚踹、甚至试过头磕,但那只锁纹丝不动。“小东西,你赶紧走吧!”那只肥胖的,喘息沉重的紫狐道,“他们马上就要来喂食,你被抓了去,反而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