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高婉婷哭干了眼泪,近乎天亮时才昏睡过去。
许言蜜在她身边枯坐了一夜,想了无数种把她可以从高家的沼泽里就出来的办法,最后却可笑的没有一种能行得通。
自己该怎么救她?
她可以借着许家的势庇护高婉婷不去履行跟王家的婚约,可在这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高婉婷能承受得起外人的唾骂,家族的遗弃吗?
就像自己来这里之前的“许言蜜”,在绝望中丧失求生意识,为了一个男人连命都可以不要。
韩茜爱她,愿意跟她一起分担与周家退婚的指责,可高夫人愚昧,把自己的丈夫当做是天。
如果面临抉择,纵使对自己的孩子有那么些怜悯之心,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丈夫一侧,抛弃女儿以表忠诚。
人人嘴里都含着一把刀,只要上下唇触碰就能伤人于无形。
届时,高婉婷又真能舍得她那个懦弱的娘因为自己备受冷眼,在高家过得更不如意吗?
……
或许是昨夜淋了雨,晚上又一晚没睡思虑过多的缘故,早上的时候许言蜜断断续续起了低热。
高家人不出意料找上门来,要带高婉婷走。
临近婚期跑了新妇的王家也不多逞让,带了一帮凶神恶煞的下人,围在了许家周围。
高婉婷被吓坏了,躲在许家人身后满眼都是恐惧,这下许言蜜是更不可能让这两家人任意一方把她带走了。
“婉婷她不愿意嫁进王家,高伯父,请您不要再逼她了!”
“胡闹!她跟王家的婚事是两家在二十年前就定下的,岂由你们这些小孩子任性施为,说不嫁就不嫁!”
高老爷站在双方对峙的最前方,眉头锁的很深,魁梧的身材加上威严的长相,让长期处于上位者的他看起来更可怕。
他发怒时习惯敲手里拄着的拐杖,每一次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就好似敲在高婉婷的心尖上。
她的脸色更苍白了,握着许言蜜的手拼命往高壮的许家家仆身后瑟缩,企图寻求些廉价的安全感。
她很害怕高老爷,跟这个男人朝夕相处二十年,某些事她早就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
习惯服从,习惯容忍,习惯在拐杖敲响的时候害怕,她怕自己坚持不住就这样认命了。
许尚谦实在看不下去他们如此逼一个孩子,出言劝慰。
“高家主,孩子已经吓成这样了,您难道要她这个样子就嫁进王家,不太合适……”
“许老板此言差矣,婉婷是我的孩子,我自然是事事以她为主的,她若是不愿意嫁,我不逼她,跟王家的婚事也可以作废,但她可要想清楚,当初这桩婚事除了有高、王两家族长作证,还有她母亲族中长辈为其亲手写下婚书,如果她不嫁,就是在打三家长辈的脸,坏了三家的名声,届时她母亲该怎样面对族人……”
高老爷话未说全,高夫人就已经白了脸。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天人交战,看着躲在许家人身后的女儿眼神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