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她倒是希望女儿能够看她一眼了。
“婉婷,婉婷你回来吧,婉婷,就算娘求你了……你回来吧,别闹了好不好……”
“娘……”
“婉婷,娘只有你一个孩子了……你……求你别让娘为难好不好……”
“……”
别让娘为难?所以你们就要逼死我?
这一刻,高婉婷心里那座名为母亲的摇摇欲坠的大厦终于顷刻倒塌。
她想,原来这个生她养她的女人可以这么懦弱,这么自私……
沈寺城里做胭脂水粉买卖的王家办喜事了。
新娘是水食生意高家的长女。
年轻,漂亮,还是个读书极好的女学生,上得医学院说出去体面,将来两人的孩子也肯定聪明。
呦~听说两人还是娃娃亲啊?
那可真是天赐的良缘!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实在太般配了!
娶亲的王家几里红妆,给嫁女的高家十足的排面,领了喜钱的路人毫不吝啬贡献虚伪的恭贺声,好似前天新娘逃婚,让这桩亲事丢尽脸面的事从未发生。
王老爷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已经瘦脱了像,红艳喜庆的婚服像是套在把骷髅架上,不禁让人担心走上几步都能要他半条命。
为了应“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他顶着眼窝脸颊凹陷的肺痨脸举起胳膊,夸张地给每个进门的礼客作揖,两颊刻意抹上的腮红加上不断重复的动作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上了发条的纸人,滑稽又恐怖。
许言蜜眼神空洞的注视着他把穿着嫁衣的高婉婷从轿子里牵出来,目睹了两人拜堂的全过程。
这场喜事办得好不热闹,宴席整整摆了五十大桌,请来的戏班子在高台上咿咿呀呀唱《桃花扇》。
所有人都在拍手,都在叫好。
许言蜜跟秦艽一齐被王老爷请到了主席上,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她想,这些人究竟在高兴什么?
她的低烧自看到高婉婷那封不告而别的信条后就骤然转为了高烧。
浑浑噩噩昏睡两天,药喝了吐,吐了又喝,如今的脸色跟王家次子不多逞让,但今天还是强撑着来了王家。
她刚刚看到高婉婷了,今天的小婷姐姐真的漂亮极了。
明眸善昧,唇上染了正红色的唇膏,戴着她送的红玛瑙耳坠,光彩熠熠的金发簪挽起了长发,似是从话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
她拉着自己的手说:“言言,对不起,我没办法不管我娘的死活,我要认命了。大不了……大不了就当那个人不存在吧,反正他也没有几年活头了,只要忍一忍就过去了,只要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