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阿熠,你发现没有,这六年来你变了很多,我却好像没怎么变的样子?”
邵棠在他出神的时候逛完了二楼尽头的健身房,指着昨天他送周晨骁回家,顺手从他家里抄回来的瑜伽垫说:“我还在练瑜伽呀?”
不比大她两岁的哥哥邵荣打小翻墙爬树登高无师自通,邵棠的身体协调能力一直不太好。
大二刚开学时听舍友说练瑜伽可以改善,两个小姑娘就手拉手拿着校门口接到的健身房传单报了团课。
卓熠当时已经和她互有好感,部队和她的学校又都在北京,每逢周末可以外出的半天便小心翼翼地避开邵荣和周晨骁,偷溜到她学校找她。
有一回他到得早了,看时间充裕,直接去她上团课的健身房等她下课。
老实说压根没顾上评判她练得如何动作有没有到位,他那时满眼都是少女被修身瑜伽服包裹的优美胴体,晚上回到部队还燥得一宿洗了三遍冷水澡。
她如今练不练瑜伽卓熠不知道,但在周晨骁家的客厅里瞧见这个半新不旧的瑜伽垫时他鬼使神差地给拎上了车。
他想,如果他们从未分离,他一定爱极了她穿着瑜伽服坐在瑜伽垫上对他笑的模样。
假设太蛊,卓熠不免沉沦,丝毫没意识到二人之间的话题滑向了一个有点危险的方向。
瑜伽之前邵棠可是还感慨了一下二人这六年间好像全无同步可言的变化趋势。
都不怪她稍有不慎就会产生自己并没失忆,确实还身处双十年华的错觉。
这间别墅里关于她的一切都给了记忆明明只到二十岁的她十足的熟悉感,除了面前的卓熠,好像不存在其他昭示她已经来到了六年后的东西。
她面上显露出些许疑虑,大约半分钟,终于叫被她惑走心神的卓熠追根溯源,意识到她前半句话说了什么。
从生活用品到四季服饰再到家居陈设,他自以为准备稳妥,但邵棠好像总能精准抓住他的盲点。
让他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昨晚临了临了还从周晨骁家顺手牵羊瑜伽垫时,周晨骁那人小鬼大的老婆摇着头评价给他“过犹不及”四个字。
他那时没想通,以为小妮子是不爽他不仅使唤她老公当苦力,偏还要出于一些东西需要“做旧”的考量从他们家“连吃带拿”。
不成想她此言还真没掺小心眼儿,是一本正经地在给他提醒。
他只想将所有细节安排得圆全,却忽略了六年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过犹不及,保留一些与邵棠六年前习惯不符的布置才正常。
为了掩饰心虚,卓熠边思考对策边戴回了刚才一直捏在手里的眼镜,食指指尖在邵棠摸过的鼻托处轻推,一时半会儿没能给出合理的说辞。
幸好这次竟也和刚才一样,不待他绞尽脑汁将谎撒圆,根本想不到去怀疑他的邵棠便其先一步,道出了一个足以骗过她自己的解释。
“不过我这几年一直在国外上学,应该每年回来住的时间也不长吧。”
邵棠想当然地将一切不合理之处归咎于他们二人近几年基本以异国恋为主的婚姻生活。
留美医学生通常课业繁忙,她在哈佛深造的又是出名难读的外科临床方向。
不出意外每年能按时休足一两个月假期就算导师开恩,保不齐卓熠还会带她四处旅旅游度度假。
所以这栋房子的布置才叫刚好丢失了留学后记忆的她感觉不到违和,乍看上去仿佛变的只有卓熠,而她原地踏步了六年。
某种程度来说也是件好事,毕竟医嘱凿凿,她恢复记忆怎么都需要三个月到半年,不那么陌生的环境她现阶段待着更加安心。
“对了,阿熠,你下午安排其他事情了吗?”
住处熟悉完毕,邵棠步履轻快地走进最大的那间卧室里,踢掉拖鞋的模样仿佛一个调皮的小女孩儿,把自己摔在柔软的大床上舒舒服服地弹了几下。
卓熠一直处于生怕唐突了她的状态,人是跟进了主卧,却连离床少说五六米远的椅子都没敢坐,只笔直地站在门口回答她的问题:“没,是发现缺了什么东西,需要我买回来吗?”
邵棠摇摇头,瞧见有几捋鬓发因为她刚刚的动作散落了下来,便拿手指绕了绕,漫不经心地往耳后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