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早殇的皇子与公主们,大都不是因伤病早夭,而是中毒而亡。朱长金在为她们收拾尸体时,便知晓这些。
“明日这时,你在这等我。”
赵顼没有接下那件罗袖,说完后便踱步离去。
朱长金再至梨花甸时,天空飘落着细密雨丝,她又带上了那件罗袖。
一路上,她怕罗袖被雨点沾湿,便将衣物抱在怀中,在梨树下等着官家出现。
“跟我走。”
一双有力的手捉住了朱长金的手腕,将她拉到花甸深处。
她抬起头,眼睛被雨点淋得一眨一眨。
赵顼今日只穿了件单薄素纱白大袖,戴了顶乌黑幞头,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暂且忘却沁凉雨丝。
“坐。”
他拉着朱长金来到花甸深处的小亭之下,命令道。
小亭下悬着一杆秋千。
听惯了命令的朱长金想都没想,欠身坐了上去。
赵顼望着她被淋湿,粘在脸颊上的鬓角,兀自笑了。
他鼻峰高耸,两片薄唇温润透红,就算不是皇帝,也算得上是个明眸皓齿的翩翩郎君,朱长金暗自念道。
“莫动。”
赵顼的手向她伸来,朱长金不敢反抗,只好闭上眼睛。
这天终究还是来了,不过进宫之前,韩大人便安排过她,进了宫,这身子就不再是自己的,官家无论要对她做何事,都要欣然受着。
这点倒是没所谓,反正这身子从来便不属于自己。
朱长金闭上眼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赵顼的手。
方才那只温柔宽厚的手。
那只手将她脸颊上的发丝一一拨开。
朱长金的每一根汗毛,似乎都感受到了他的指肚。
她腹间升起一股股热浪,似要冲破皮肉钻出来一般。
“陛下……”
她有些羞赧地低下头。
“听王大人说,你姓朱?”
赵顼坐下,一侧身子紧贴着她,硬朗而灼热。
“回陛下,妾身姓朱。”
“名何?”
“没有名字。”朱长金答道。
本朝的女子向来没有名字,要么在姓氏后加一个“氏”字,要么嫁人后叫“某某夫人”。
“叫你长金如何?”赵顼半开玩笑道。
在这一刻之前,朱长金都只是朱氏。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许多事从这一刻起便已写就。
无论是她朱长金,眼前的少年,后来登基的小皇帝,还是与她有过羁绊的每一个人。
“谢陛下赐名,只是……为何要叫长金?”
“那日我见你在船上睡去,口中呢喃着‘我要尝尝今日的桂花糕’,甚是有趣,便想叫你长金,但不是那二字,而是长命百岁之长,火流金铄之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