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丹法修为不够的思维被导入这种义体后,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后遗症……
比方说全身性的幻肢症:整个躯体已经焕然一新,可依然会受到旧有血肉身躯的侵扰——感受到冥冥之中,已不再相连的原生躯体似乎还与自己生长在一处。而幻肢症带来的,往往都是无法挠到的痒处、与不知根源的疼痛。
据说有人就因为那仅存在于思维与幻想中、包裹全身的无尽麻痒与疼痛而入魔。就算义体可以随心所欲地开启或关闭各类知觉信号,但却难以处理此类怪异的心理问题。
方白鹿微微想象了一下,颈背上不自觉地传来鸡皮疙瘩:
“也难怪容易入魔——听起来还不如直接死掉来得干脆。”
这本来就是个下下之策——将“自己”以入魔发疯为代价,将自己困在这么个“罐头”里……
这需要的可不仅仅是对自己的狠劲,还需要觉悟与后手:针对入魔后的“方白鹿”的反制措施。
不然届时入魔版本的“方白鹿”要是发起狂来,可就与自己的本来目的南辕北撤了。
方白鹿无奈地敲敲柜台的桌面:这种决心太难下了——哪有人愿意主动去受苦的?但是他内心深处却隐隐有了个直觉——恐怕最后还是要迈上这一步。
他摇摇脑袋,把这种不吉的想法排出大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每个问题都会有解决之道。
也不急着现在就要做出决定。
方白鹿轻轻挥了挥手——义体向上拉起帽衫的下摆,从腹腔里掏出“墨家子弟”。它双手温柔地将平板电脑捧在胸前,以供方白鹿观看。
那只有两种颜色交替的红外成像画面中,此时只剩下一个如木偶般呆立的暗红色身影——是“指节”。黄五爷仍然扒在红灯区自助宾馆的墙上,为方白鹿盯梢。
而公司文员已经似乎从这消费假的小憩中醒来,回归到上班族昼夜不分的日常里去了。
方白鹿没有让黄五爷跟着公司文员:这不仅仅因为“指节”要重要得多,也是因为那些企业的写字楼可不是以黄五爷现在所搭载的那些装备能够潜入的地方。
虽然吉隆坡内的失踪案与杀人案时刻都在发生,但是其中却鲜有各家大公司的白领——像这种处于劳务合同内的雇员与相当于公司的财产。一旦公司文员失踪,可是会被感应结社追查到底的。
若非如此,方白鹿肯定会先把公司文员控制起来再说——不知不觉间,方白鹿的性格也产生了变化:就像他背后用白漆涂去“和气生财”的那面墙壁。
“手头的资源还是太少了……”
方白鹿虽然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中介人,但是一到这种敏感任务,却没有信得过的“肌肉”了:
安本诺拉自不必说,她与寿娘的关系一日无法明了,方白鹿就也很难对她报以信任;慈悲刀在骇客方面的造诣虽高,可自从上次说自己“见到神”之后便一直情绪低落,加之方白鹿也不愿拖这么个半大孩子下水冒险;与二妮虽然有过不错的合作,但了解还是太少,她又有着一份正经工作……剩下的KC只是个货郎,没有丝毫战斗力、老刘头产生异变的记忆体还不知如何处理、布施者和她的“阿罗联合”更是不知底细……
经过一番细数,方白鹿发现他周围目前最靠得住的,竟然是黄五爷这条刚刚回炉重造出的舔狗。
“我这个中间人怎么当的……?”
本来方白鹿也算人脉广阔,手里的雇佣名单里也算满是奇人异士。但他作为一个中间人,之前从不敢与那些刀客、飞贼们处得太近……不然关系一熟——有可能感情用事、砸了招牌不说,这些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个个刀口舔血的狂徒们一不小心撒手人寰,自己还得为其伤心。
可现在的态势来说,方白鹿需要“更密切的合作关系”。
“要不要考虑找个人签一份长期合约?现在方氏五金店成了道产,今非昔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