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潇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割裂一般,疼痛从心脏处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脖子以下疼到没有知觉,脑袋里晕晕的,有种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的漂浮之感。
周宴扶住她,慢慢让她平躺在地上,徐潇然绞紧胸口处的衣服,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嘴里哆嗦着“疼”“冷”之类的字眼。
她挪动着身子,想要离火堆更近些取暖。
周宴暗道一声冒犯,扣住她的手腕为她把脉,看着她如今的样子,眉头紧皱。
良久后,他松开手,闭了闭眼。
为什么,偏偏是饮人恨,饮人恨一旦发作,没有缓解的药,不过一个时辰,就会毒发身亡。
除非他师母在此,否则徐潇然身上的毒无解。
他伸手探了一下徐潇然的鼻息,已然十分微弱。
缓解的药,缓解的药……周宴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正是今天下午藏冬给他的药。
他沉默半响,一直没有动作。
夜幕降临,山洞中安静得可怕,火堆中燃烧的木柴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宴做出决定,从玉瓶中倒出一粒莹润的白色药丸,喂徐潇然吃下。
徐潇然之前寒冷的感觉已经消失,现在变成了灼热,仿佛有一股无名之火烧在她的身体里,她头上冒着汗,抓着自己的衣领,想要扯开一些。
忽然唇边触碰到一点冰凉,她像是在沙漠里走了三天三夜的迷路人,看见了能救命的甘霖,她迫不及待地扑了上去。
“甘霖”似乎有些惊吓,离开了自己唇边,煮熟的鸭子怎么能飞?她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入口清甜,还没待咽下便已化开,求生的本能徐潇然将其直接咽入腹中,瞬间安抚了自己体内的躁动。
周宴快速撤回了自己的手,看着上面一个清晰的牙印,咬牙切齿:“你是属狗的吗?”
说完这句话后,周宴看着徐潇然平复下来的神色,神情复杂。
“能不能见效,就看你自己了。”
这是师母给他配的药,是针对他的体质做出来的,徐潇然服下后,是短暂缓解后再痛苦的死去,还是暂时压制住她体内的毒,只能听天由命。
这是他目前唯一的办法了。
……
徐潇然感觉自己意识无比清晰,她眼前闪过很多画面。
一个穿着紫色衣裙,脸上带着婴儿肥的小女孩坐在台阶上,晃荡着自己的小短腿,嘴里还吃着一个啃了一半的糖葫芦。
在看见一个黑衣男子身影后,她高兴地站起来,朝他伸出双手。
男子无奈地把她抱起来,嘴里调笑“这么大了还要抱。”
小女孩无视男子的话,高兴地把另外半串糖葫芦递到男子嘴边,男子顺从地吃了一颗,两人笑着往远处走去。
画面一转,黑衣男子不见了。小女孩似乎长大了一些,已经能跑能跳,她站在一座看起来很雅致的阁楼门前,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汁,给自己加油打气,推开门,仿佛下定决心一般走了进去。
阁楼内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响,混乱之中有什么东西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小女孩气鼓鼓地跑了出来,一旁的竹林里走出一个穿着白衣的英俊男子,右手手腕缠着纱布,语气夸张:“又摔了一个碗,败家、太败家了。”
小女孩皮笑肉不笑:“新朋友,有点脾气很正常,你明天来看就是,我保证他喝下。”
白衣男子从腰间抽出一把霜白的软剑,像扔玩具一样丢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急忙抓住剑柄,不解地看着他。
白衣男子说道:“顺便把这个给他。”
就在徐潇然觉得小女孩手中的软剑有些眼熟时,画面再次翻转,这次白衣男子又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是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徐潇然看不清眼前的情况。
房间内坐着一个少女,看不清样貌,她抱着一把精巧的琵琶,背对着自己,手中慢慢拨动起来,熟悉的旋律传来,徐潇然听了半响,恍然大悟,原来是在碧波湖的时候,洛鸢弹的《出水莲》。
但她仿佛泄愤一般,明明是一首轻快的曲子,偏偏弹地无比尖锐。
一首曲子还没弹完,外面就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她猛然惊醒一般,松开了抱着琵琶的手,将它丢在了房间里的最角落,这样还不够,少女一股脑地把杂物堆放在它身上,直到看不见半点琵琶的影子后,这才舒了口气。
紧接着,她打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