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只看见一截毛巾坠在后颈的领子外面。他扭了扭身体,晃了两下,毛巾也就跟着摆了摆。特别有意思。从来没有人这样给他垫过衣裳。岑尧带着人径直回了林公馆,然后才让小扣儿去洗了热水澡,免得着凉。只是等他从浴室出来,下了楼,却见下面多了个中年男人。男人规规矩矩地穿着中山装,五官端正,带着些威严之气。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这时候进来个青年,称呼他:“厅长……”小扣儿立马就顿住了脚步。岑尧是在会客吗?他就不去打搅了吧。小扣儿正要扭头悄悄走回去。“洗好了?”岑尧抬头问。小扣儿点了点头。厅长和他身边的青年,转头惊奇地看了看小扣儿,有点猜不透这少年的身份。小扣儿有些紧张地抠了抠手指头。他从前哪里一次见过这么多贵人啊!岑尧示意女佣将手中的托盘放下,说:“喝杯热牛奶。”小扣儿只好踱步下了楼,小声说:“我不喝牛奶。”他喝不习惯。他更想喝糖水,甜甜的。岑尧哄他:“就一小碗。”小扣儿死死抿住了唇。“喝五口。”小扣儿这才点了下头。等他弯腰去拿碗,蓦地瞥见厅长和青年震惊的神色,小扣儿后知后觉——他刚才看上去是不是十分……有个词叫什么?哎呀,想不起来了。什么什么骄的样子?小扣儿连忙端着碗,咕咚咕咚数着喝了五口。“……那我走了。”他说。岑尧卡住他的手腕,将人轻轻一带,就将小扣儿按到了身边坐下。“这是海城警察厅的吴厅长。”岑尧介绍道。小扣儿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岑尧是在同他说话。咦?岑尧竟然特地介绍给他听?吴厅长身边的青年忙出声道:“我是厅长的秘书,我姓张。”小扣儿迷茫地点了下头。心底说不出的震惊,又有一点点说不出的……快乐。他过去跟着岑青元的时候,没谁将他看进眼里去。反正是个小戏子,大家就都当没他这个人,自然也不会有人同他介绍这是谁谁谁。这还是头一回呢!小扣儿想了想去,一琢磨。啊,今日已经有了好多个头一回了!……吴厅长没待多久就离开了。小扣儿陪坐在岑尧的身旁,慢慢倒也不害怕了,也不觉得自己会搅乱岑尧的正事了。他待得有一分心安理得了。而很快,林公馆就又有人登门拜访了。这小半日下来,小扣儿竟是跟着岑尧,稀里糊涂地认识了不少海城的达官贵人。因见了太多,到后面,他都不记得谁是谁了。但海城的一半权贵们,却是将岑四爷身边的这个少年,记得清楚牢固,一点也不敢忘!另一头。岑青元被火急火燎地送入了医院,岑老爷闻讯赶来,怒声骂道:“这是谁干的?如今岑尧在城中盘踞军队,这人不知道他打的是岑四爷的哥哥吗?”小厮欲哭无泪,心道,正是四爷本人打的啊!戏子09面对岑老爷的追问,小厮不敢妄言岑尧。怕下次四爷手中的枪,崩的就是他的脑袋了。岑老爷心生疑惑,沉下脸问:“那贼人是为的什么事伤了大少爷?”“就,就钱家班那个……”还不等小厮将话说完,岑老爷就已经面色阴沉地打断了他:“你说那个戏子?”小厮没敢应声。是戏子没错。但如今是傍上了四爷的戏子。那哪能一样呢?岑老爷并未注意到小厮怪异的脸色,他立刻派了人去钱家班,又吩咐了身边的人:“去林公馆请四爷,就说他大哥出了点事。都是一家人,他大哥受了伤,损的是他的脸面!请他立刻回来一趟!”小厮憋得要命,恨不得立刻告诉岑老爷来龙去脉。可他不敢。于是只能生生看着岑老爷将两拨人派出去了。岑老爷的人在钱家班扑了个空,他们的嘴脸和当初岑青元派来的人无二,气得扭脸就要砸钱家班的戏台子。班主一慌,还没等他将岑尧搬出来,那头几个客人已经先喊出了声。“哎哎哎干什么呢?”“好大的胆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撒野?”一个客人冷声说着,已经站起身,先朝岑家打手走了过去。几个打手对视一眼,心里头还觉得新鲜。“呵,爷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这不就是个下九流养婊子的地方吗?爷这叫撒野吗?爷是来拿人的!”为首的打手冷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