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冷笑一声:“你这嘴几天没洗了!老子今天给你洗洗。”话音一落,台下竟有不少人站了起来,个个都从腰间掏了刀。岑家几个打手这才觉得事情不对,匆匆对视一眼,连忙问:“敢问阁下是?”“你爷爷我名叫常胜!”打手们傻了眼。常胜?那不是海城出了名的玫瑰夜总会一把手吗?手底下兄弟可有上千,在黑道上名声响亮得很。可他好好的有自己纸醉金迷的夜总会不去,跑来这么个小地方做什么?正愣神间,常胜已经抄起手边的茶碗,扣在了为首打手的脸上。烫得他惨叫一声,都不敢再多留,匆匆就招呼着其余人转身跑了。班主松了口气,顿时满面笑容:“多谢常爷!”“你说的四爷会往这里来听戏,你要是敢唬我……”“不不不敢。您且等着吧。”常胜这才坐了回去。堂中有些人默默地交换了下视线,也再次稳稳当当地坐了回去。其实何止常胜呢?那个打手要是再不识趣些,他就会发现这里还坐了漕运码头陈先生的妻弟、兴义帮的二当家……全都是些下手黑的人物,别说给他洗洗嘴了,都能把他脑髓掏出来洗洗了。而那些原本属于戏班的老客人,这会儿也都心惊胆战地咽了口茶水,权当做没看见这些人。只是心底默默地道,钱家班当真是得罪不起了。那头得以进入林公馆,光明正大拜会岑尧的,多是白道上的人物,而且还都是有身份的。而这些想要见岑尧一面的黑道人物,就只能到戏班子里来撞运气了。钱家班一时间倒是名声响亮了起来。却说这帮打手回去后,脸又白还带着血,着实将岑老爷吓了一跳。岑老爷面色一沉:“你说那人自报姓名常胜?”岑老爷冷笑道:“那小戏子还真是攀上高枝了!难怪对青元这么冷酷无情。不过常胜这人手黑,他又讨得了什么好?”说罢,岑老爷又颇有底气地道:“若说是过去,我还要敬他常胜三分,如今么……”他话还没说完,派去林公馆的人也回来了,满面尴尬地道:“老爷,那些个士兵不让咱们进去见四爷……”岑老爷面色一下青白交错,尬住了。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怎么可能?四爷不让你们进去?”岑老爷想骂逆子,到了嘴边,却又没敢骂出口。“算了,等青元好些了,再一起登他的门!”岑老爷大话是放出去了,却到底没敢就这么去找常胜的麻烦。等进了林公馆……哼。什么常胜常败,全都得跪他岑家门前求饶!这厢小扣儿睡了一觉起来,发现林公馆的花园里摆上了木桩,走下楼,发现沙发上还有带长长水袖的戏服。岑尧放下手中的电报,抬头淡淡道:“要练功便在这里练。”小扣儿呆住了:“不去戏班了?”“不去了。”小扣儿皱起了眉,显然不大乐意,但又不好同岑尧说。“你且先去试一试。”“哦。”小扣儿这才挪着出去了。等到了园子里,他转头一瞧,发现树上还挂了只鸟儿。没等小扣儿开口,那只鸟先吊起了嗓子。小扣儿瞪大了眼,颇觉得惊奇,忙也跟着开始吊嗓子。林公馆大得厉害,园子里一时间只能听见他自个儿的声音,深深吸一口气,都是泥土混合一点花草的馨香。说不出的心旷神怡。这正是他年幼时梦中才会出现的练功天堂!小扣儿还是年少,当下就把刚才的迟疑不满忘到了脑后,认认真真投入到了练功中去。副官在屋内听见一点声音,忍不住纳闷道:“这小扣儿少爷已经跟了您了,怎么还惦记着练功呢?”“他喜欢。”副官实在琢磨不出来,这有什么可喜欢的?那唱戏光是台下十年功,就够叫人喝一壶的了!何况台上也累啊。又全凭别人打赏活着,若是没有少帅出现,还不知道每日里要被欺负几回。岑尧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落到了少年的身上,淡淡道:“那是他从小到大赖以生存的本事。”如果剥夺了他的这项本事,少年会不安的。副官似懂非懂地点了头,随即递上了一份单子,问:“您瞧瞧,这个可行吗?”岑尧接了过来。那是一份长长的名单,上面记载了大半个海城的权贵人士。名单底下还压着一张帖子。副官说:“先照着惯有的样子拟了一张,您先过个目……”岑尧翻开帖子。「兹定于十二月十一日于林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