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历绕过屏风,只见里头的床帘也已经放了下来。
他犹豫了。
虽想看一眼,确定她安然无恙,可又怕惊醒她。
如今她能睡着,是极好的事。
弘历看了片刻,还是克制了走近的心思。
正要转身,却见帘子被拉开一点缝隙。
随后是温晚的声音:“是您么?”
弘历立刻走过去,轻轻拨开帘子,只见温晚正怀抱屈膝坐着,长发包裹住半身,微微抬头看他。
那一眼,没有委屈,没有惊恐,也没有楚楚可怜。
什么都没有。
世间万物,都落不进这双眼里了。
方才吴书来带着颤抖的话重新回荡在弘历的耳边:“爷,含珠说,格格心存…心存死志…”
“并非因今日之事,而是,一直都是…”
这句话本来弘历是不愿相信的。
可温晚这样的眼神,他不得不信。
那是看破红尘,方外之人的眼神——虽然她还稚嫩,可精髓已经有了。
弘历有些无力,他不知道他还要给她什么,才能换她愿意眷恋这红尘一丝。
“您衣服湿了。”温晚在对视中开口。
她笑了笑:“您袖口那里,像是晕染出了一只小狗。”
“飞奔的小狗。”
弘历的情绪被拉了回来,他看着她的笑,再次生起了斗志。
还有什么比让一个生无可恋的人,对自己心生爱恋,更能让人满足的?
“偷偷不睡的才是小狗。”弘历也笑了。
“我并未喝茶。”
“那便是喝了。”弘历无奈。
“我以为今晚是个不眠之夜。所以做了准备而已。”温晚有些得意。
“您别用这种怜悯的眼神看我,我也想不谙世事,可现实总能教我做人。”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又举起小手在自己的眼前晃了晃。
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前几日也不觉得是在梦里,可只有梦醒,才知道哪个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