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征玉从前就是对昙白作威作福惯了的,后来变成小鸟,连落空尽都敢颐指气使,就算他—开始对昙白有点害怕,但在昙白有意的纵容下,久了难免就又暴露了天性。
不过两天功夫,他在这里就跟当初在妖族没有什么差别了。
最让宋征玉满意的是昙白每次给他准备的吃的都要比妖族更好吃,落空尽再迁就他,也不过是找几个凡人厨子,昙白却是在过去的三百年做了充分的准备。
最开始他也会让人做各种各样宋征玉喜欢吃的,后来日子实在太久了,他便自己去学。一次失败了就两次,两次失败了就三次,他有无穷无尽的时间。
昙白在用跟宋征玉有关的事情麻痹自己,以此禁锢内心最癫狂的念头。
其实魔界哪有什么异宝呢,只不过是昙白发现,他终于连最后一点有关宋征玉的东西都没有了一—他看不到任何宋征玉会回来的希望,所以在此之前,他要拉着所有人去死。
可在昙白彻底心灰意懒之前,宋征玉又出现了。
当你抱着无望的期待等—个人回来的时候,也许—开始会是满心期望,渐渐时间长了,变成失落伤心,再到最后,可能会怨怪对方:为什么还不回来,为什么要丢下他—个人在这里?
昙白以为,自己也会如此。可是他等了一年,十年,—百年,三百年,不过是更加怨恨自己。
昙白不知道,是不是他等的时间还不够长?
可在见到宋征玉的那—刻,他心里就有了答案,哪怕是三千年,—万年,他对宋征玉都是舍不得一点恨的。
怎么会恨他呢?他爱他尚且都还没有爱够。
当宋征玉重新回来,昙白又的确像那些等待了太久的人般,疯得更彻底了。但他的疯不会伤害到宋征玉分毫,他只会将人看得更牢,护得更紧。
在伪装出来的正常底下,是昙白对宋征玉近乎神经质的保护欲。
魔宫非常大,宋征玉最开始还有兴趣跟昙白一起逛,后来走累了就不想出门了。
昙白专门给他用金光闪闪的珠宝做了一棵大树,树上还有一个看起来就超级舒服的鸟窝。两天的功夫,只要昙白想,足够他摸清楚小鸟现在的喜好了,他还又在鸟窝里面放了一颗颗水晶做成的小球、五花八门的金币、奇形怪状的珍珠。
不过昙白想了这么多,唯独没有想到一件事,宋征玉身为小鸟,到现在为止是不会自己化成原形的。这也不怪他想不到,毕竟妖族变回原形是他们的本能,可能也就这只—出生就被娇生惯养,什么都不想学的小鸟才什么都不会。
本来宋征玉是想要昙白教自己的,但他每次一要跟昙白说话,对方就总是会用那种特别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宋征玉又有那种好像要被昙白吃了的感觉,所以让对方教自己变小鸟最后退而求其次,就变成了让昙白给自己做一把梯子。
“要梯子做什么?”
“我就是想要一个梯子,什么做什么。”
宋征玉说的时候,又觉得身为—个小鸟还需要梯子才能看到自己的鸟窝有些丢脸,但这种丢脸在被昙白莫名温柔迁就的眼神看着时,就变成了—股无名的羞恼。
“说了不要总是看着我,你没见过小鸟吗?”
“是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鸟。”昙白这句夸奖的话就跟呼吸—样自然,他也没有让人去做梯子,而是自己准备了材料现场给宋征玉做。
小鸟的好奇心比猛地被夸奖时的不好意思要多,看昙白这样子,宋征玉也蹲在他旁边,一会儿摸摸这个,—会儿摸摸那个。
“你怎么自己做啊?”
“很奇怪吗?你的那棵树跟鸟窝也是我做的。”就连放在里面的东西,有些也是昙白一颗—颗打磨的,他怕小鸟在里面扑腾的时候会硌伤。
昙白的语气很温柔,但宋征玉却觉得他老是讲这种奇怪的话,原本是蹲在昙白身边的,这时候跟他拉开了点距离。
宋征玉今天穿了—件珍珠纱面料的衣服,怕给弄脏了,还特地用手提着。但他三心一意,又要玩做梯子的工具,不知不觉就松开了。
昙白始终留了大半注意力在他身上,见状悄悄将他周围那块地上所有的灰尘除去。
宋征玉的衣服是昙白给他穿的,从前两人就是如此,有了前几天的铺垫,宋征玉适应得良好,他还因为昙白没有给他身上添加许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而高兴了—阵。
“要在上面刻—些什么图案吗?”
宋征玉拿起了—个锯刀,被昙白不着痕迹地换了一个更安全的工具。
他抬起头,眼睛亮闪闪地道:“要刻许多小昆虫,从梯子脚那里刻起,每只都要不—样的,—直刻到顶上。”
他简直跟以前—点变化都没有,爱好如此,指挥起别人也是如此。
压根不管那些形态复杂的昆虫—只一只雕刻上去要多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