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絮宁脊背一僵,她几乎能想到梁锐言下面的那句话,若是让梁恪言来接她上下学,那她宁可承受这钻心的疼痛。但是梁恪言一定会说自己刚接手公司,事务繁忙。想到这里,柳絮宁又放下心来。
她发怔似的看着后视镜,然后猝不及防地和梁恪言的视线撞上。这是他毕业两年回国以来,柳絮宁第二次如此认真地打量他。
乌发浓眉,瞳仁黑亮,五官依旧出挑,却褪去了青涩与稚嫩,看人时冷淡,连下颚线都透露锋利与漠然。
初入梁家时,柳絮宁便知,他和梁锐言的确是截然不同的存在。而时至今日,这个想法依然没有变。
“不忙。”
他突然的回答让柳絮宁思绪回笼。
“那你接宁宁上下学呗。”梁锐言立刻说。
“好。”
梁锐言和梁恪言一问一答的速度太快,快到柳絮宁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也没有时间想拒绝的理由。她拽了拽梁锐言的衣摆,奈何他一点也没察觉。柳絮宁深呼吸一个来回,梁恪言抬头,从后视镜里见她双手环胸安静坐在一边,像只郁闷到暗发牢骚的猫。
梁锐言说了一遍还不放心。他知道柳絮宁与他哥的关系不比自己,如若哪天梁恪言忘记了这件事她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想到这里,他又重复:“哥,你一定要记得接她上下学啊。别忘了我们宁宁。”
柳絮宁不高兴的情绪更加明显地表现在脸上。
梁恪言的注意力从她身上挪开,却还是觉得好笑。在莫名其妙地不高兴些什么?
他于是语气平静地回,知道了,不会忘记我们宁宁的。
意料中的,柳絮宁瞪大双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好像这个所有人都能喊的称呼从他嘴里冒出来就是惊世骇俗,就是不被允许,就是罪大恶极。
梁恪言心情突然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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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宁收到梁锐言的消息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彼时她正从浴室出来,看见弹框后无语又习以为常地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盒膏药,随后往楼上走。
伤筋动骨药也算是梁家需求量最大的东西了,柳絮宁和梁锐言都离不开它。
梁锐言没关门,柳絮宁敲了三声后走进去。梁锐言穿着件宽宽松松的黑色背心,盘腿坐在地上缠手胶。看见她进来,他惨兮兮地笑了下。
柳絮宁:“哪里?”
梁锐言指着手臂连着肩胛骨的位置:“看不见,老贴歪。”
柳絮宁蹲在他身边,细心替他贴好。她刚洗过头,半湿的发梢处抹着的护发精油散发出淡淡的栀子花香,和头发一起绕过梁锐言的鼻尖。他眼神晃了下,随即将视线收回,调笑道:“你别贴歪了。”
话落,不轻不重的巴掌拍在他肩背处。
“那你叫我来干嘛?”
“不是……柳絮宁,你能不能对我客气点?”
“那以后别说话了。”
她怼得他无言,只能投降:“好,我就多余这一嘴。”
别墅此刻寂静。
柳絮宁和梁锐言道了晚安后,轻轻关上门,刚一转身,瞳孔登时睁大,心跳也倏乎提到嗓子眼。
楼梯拐角处站着梁恪言,前脚甚至迈在第一格台阶上。他似乎也被眼前这景象所怔愣了一下,停在原地好一会儿没动。
深更半夜,光线昏暗,悄然无声中突然看见一个人,任谁都会被吓到。柳絮宁率先反应过来,心想这人怎么连呼吸都没声音啊,面上又露出一个故作镇定的大大笑容:“哥,有事吗?”
梁恪言看了她一秒,指着她旁边的方向:“那是我房间。”
脑子果真被吓到糊涂了。
柳絮宁表面平静,哦了声:“那我回房间了。”路过他时,她又讨好地笑了下,“哥,晚安。”
她经过他时,在周围留下浅淡花香,梁恪言分辨不出来那味道,继而大步上楼。
在转角处,梁恪言回过头,视线只能落在她的背影间。
像落荒而逃。也不知道在心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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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锐言隔天一早直接去了机场和队员汇合,柳絮宁则在楼下吃着早餐,耳朵时刻注意后方的楼梯。